殺意。

這小子竟想殺我？

察覺方云華目中兇光，老道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自己四歲入武當，十歲開始站樁，迄今已練武七十四年。

這小子年不過二十，滿打滿算最多練武十年。

怎么敢有動手的念頭？

沖慎道人搖了搖頭，啞然笑道：“小友莫要誤會，打看到方小友第一眼，貧道就覺很是投緣，現在只是想與小友更交心罷了。”

“交心？”

方云華呵呵一笑：“不知道是怎么個交法。”

他每吐出一個字，便伴著一道嗡聲，一句話說完，那沉悶如鼓的聲響，竟在洞中往復回蕩。

聲如擂鼓！

這不是恒山派內功大成，氣貫全身、蓄勢待發的征兆嗎？

這小子怎么......

不對，或許是看錯了。

老道心中一凜，面色瞬間嚴肅起來。

這小子有些怪，看來得仔細一些，真被亂拳打倒就不美了。

“我意已決?！?

老道抓起黑鞘長劍，肅然道：“方小友，你若拔得出劍，或能讓我離開蒲團，老道親自斟茶向你賠罪。”

說罷，他手抓劍珌長劍倒持，果真將劍柄送到了方云華身前。

“請！”

方云華盤膝而坐，看向渾身松松垮垮，仿佛尋常老者的沖慎道人，眼中滿是凝重之色。

武當派傳承至今，還有太極拳、劍兩大鎮派神功。

《太極劍法》招式之玄妙，哪怕是學完《獨孤九劍》的令狐沖，若非下狠心要舍一條胳膊，他甚至連沖虛的劍圈都破不了。

作為僅次于掌門的存在，沖慎道人若只練拳腳，自然是會是修煉《太極拳》。

“經典”級的拳法，怎么可能簡單？

不過無論如何，還是得試試才知道。

方云華目光閃爍，試探著向劍柄抓去。

老道面帶笑容，手臂只是往右一挪，就讓他這一抓落了個空。

方云華鼓蕩內力，右手快如靈蛇探首，老道卻只是胳膊微微一縮，剛好躲開了第二抓。

有點東西。

方云華眉頭緊鎖。

剛剛兩次試探，他自認已到極限，就當前武學和修為來說，想要更快幾乎不可能。

既然不能快，那慢呢？

他放空心神，右手緩緩接近劍柄，仿佛頑皮的孩童，小心翼翼去撲樹上的鳴蟬。

沖慎道人雙眼微張，臉上神情甚是古怪，似有驚詫之意、又有欣慰之色。

他微微調整著手上關節，掌中長劍虛握，隨著方云華的動作，從而不斷變幻方位。

但無論老道如何動作，方云華的手始終如影隨形，依舊不斷逼近劍柄。

又過了片刻，手與劍柄之間，幾乎只有一羽之隔。

好機會！

方云華五指一揸，徑直抓向掌下劍柄。

老道猛地將劍往前一送，讓他本該握住劍柄的手，差之毫厘的抓在了劍身上。

“以進為退？”

方云華心中冷笑，內力猛地灌入手臂，五指虛握劍身，如撇菜葉般往后一捋，瞬間將劍柄抓在掌中。

“小友稍安勿躁?！?

沖慎道人依舊面帶輕笑。

方云華屏息凝神，握著劍柄驟然往后一拔，老道手執劍珌隨之往前一送。

這一拔一送之間，劍竟未拔出分毫。

方云華面不改色，手中忽左忽右、忽抽忽帶，換了好幾種手勢，長劍依舊未能出鞘。

他面色微沉，腦中靈光閃過，試探問道：“太極聽勁！”

“不錯！”

老道目光一凝，緩緩點了點頭：“小友好眼力。”

太極拳，果然難纏。

方云華皺起眉頭，心說自己還是有些勉強了。

老道精研《太極拳》數十年，這次的比斗完全就是對方最擅長的領域。

以自己現在的修為，連借力都做不到，又該如何擺脫聽勁？

無法借力......

那就不借力！

方云華冷哼一聲，右手擰腕猛的一攪，只聽“咔嚓咔嚓”兩聲，黑色劍鞘瞬間裂開。

“好機變！”

沖慎道人雙眼一亮，臉上露出意外之色，左手屈指捏住劍鋒往胸前一帶，右掌拍向方云華空門大露的左肩。

“噗。”

悶響中，肩掌相撞。

沒動？

看著穩坐如山的方云華，老道心中正感詫異，便覺掌心傳來刺痛，仿佛剛剛拍中的不是血肉，而是藏著鐵釘的破棉絮。

沖慎道人面色凝重起來。

這聲音......這感覺......

我不會記錯，絕對是綿里藏針勁！

“道長，還繼續嗎？”

方云華聲音不大，神色卻極為嚴肅。

老道正要張口，忽覺肚皮發緊。

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小腹竟抵著根筷子粗細，約么半尺長的木刺，木刺的另一頭正捏在方云華手中。

這小子震碎劍鞘，原來是為了這個......

沖慎老道面露恍然，眼中露出欣慰之色，十分光棍的認輸。

不光棍不行。

這小子一點就炸，即便自己不愿下死手，方云華可就不一定了。

“方小友年紀輕輕，竟有如此修為，貧道確實沒看錯人。”

指了指茶幾，老道邀請道：“小友這邊坐，咱們來說幾句交心話?！?

方云華心道我的直覺確實沒錯，近身對上沖慎老道，如果我不先拔劍，幾乎不可能拔出劍。

隨即扔掉木刺，提著光溜溜的佩劍，警惕的坐在了老道旁邊。

“小友見諒，只因此事太過重要，實在是不得不慎之又慎，老道現在以茶代酒，向小友賠個不是?！?

說著他倒了兩杯茶，先抓起一杯飲下，又連喝兩杯之后，竟又起身向方云華打了個稽首。

“道長言重了。”

方云華心中驚疑，連忙喝下另一杯茶，表示這件事就此翻篇。

不過之前交手本就克制，現在又舉杯泯恩仇，當然也不會留下什么芥蒂。

“小友，都到了這一步，我也就不瞞你了?！?

老道再次坐下，沉聲道：“魔教當年奪走鎮山之寶后，我武當每隔幾年都會派高手去黑木崖，只可惜每次都是有去無回?！?

說到這里他嘆了口氣，臉上盡是苦澀：“四十二年前，貧道和沖虛師弟兩人，帶著武功最好的五個師兄弟去了一趟魔教，只不過還沒摸上黑木崖，就已經折損四位師兄弟，我也受了重傷。”

對于這些事，方云華也略有所知。

卻沒料到在數十年前，魔教的實力竟然恐怖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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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1：感謝“影下舞劍”義父的打賞，情深義重，抱拳了！

PS2：也感謝各位義父的月票、推薦票、投資，風里雨里，心里有你！

可惜不能插音樂，不然高低得整一首《聽我說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