緝捕司大門，兩位守門捕快看著眼前的大漢略微有些緊張，一只手不知不覺按住了刀柄。

許煉如今氣息容易逸散，身形又如此高大，又持著一把雁翎刀，實在是難以讓人感到輕松。

他也不在意眼前兩人的反應，報上了自己的名號，讓其通報段巖一聲。

片刻，快步趕來的段巖見到這副模樣的許煉，忽然呆愣在地。

他揉揉眼睛，口中喃喃：“難不成我昨夜喝多了？”

許煉揮了揮手，臉上噙著溫和的笑容，稍稍沖淡了他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壓迫感。

段巖一步步上前，歪著頭仔仔細細打量了一遍許煉，自己精壯的身材在對方面前竟然顯得有些瘦弱。

“許少俠，你這是......”

許煉笑道：“我修煉我師傅傳授的內功多年，昨日終于有所突破，沒想到忽然就成了這個樣子。”

段巖默默點頭，他畢竟是一位任職十幾年的老捕快，自然知道每個人在修行上都會有些隱蔽的忌諱，因此不再追問。

他將許煉帶進緝捕司大門，開口問道：“許少俠可是覺得昨日挑選的那門內功不合適，想換成另一本？”

“并非如此，我是想請段捕頭幫我做一件事。”

二人移步議事廳內，段巖慢悠悠地泡了一壺茶，許煉也不再開口，而是靜坐一旁。

水汽冒升，茶香飄逸。

“若是此事在段某力所能及之內，我絕不推辭！”

段巖慢慢斟茶，語氣嚴肅，有悍不畏死之勢。

許煉一愣，心想對方可能有些誤會，連忙解釋道：“我手中正缺少一把合適的兵器，所以想請您......”

段巖聞言不禁有些尷尬，輕輕笑道：“是我唐突了......許少俠開口，這件事我一定替你辦得漂漂亮亮的！”

“我青山縣緝捕司有專門的鍛兵堂，不過只是量產供捕快使用的普通兵器而已，想必是不適合許少俠這般英雄人物的。”

“許少俠需要哪種形制的兵器？材質要求如何？”

許煉將腰中佩刀解下放置桌上，將尖刀從中抽出遞給段巖。

段巖過目之后默默點頭，手指抹開寶刀，語氣低沉：“刀身平直，刀尖處略有弧度，形似雁翎，有反刃。”

“這是我緝捕司的捕頭佩刀，不過更加堅硬。”

許煉點點頭，隨后向對方解釋了自己獲得此刀的前因后果。

“這把刀受鬼物陰氣養煉，凡鐵變成了寒鐵，果然不錯。”

段巖將雁翎刀收入刀鞘，隨后看向許煉：“看來許少俠需要的是這等材質的好刀......”

他低頭沉思一陣，隨后問道：“許少俠擅長使用哪種刀？”

許煉刀法不精，只練過《罡煞刀》的基礎刀式，而這門武學是專門磨練內氣化為刀罡的外功，倒是使用何種刀沒有要求。

許煉思索一陣，最終開口道：“我需要一把比這雁翎刀更長的大刀，越重越好！”

他的力量已經足以駕馭任何一種兵器，而《極煞伐體功》全面激發后他的身體將會變得更加巨大，若是所使用的兵器太過短小，在戰斗時必定會有弊端。

段巖聞言詫異地看了一眼許煉，敢提出這種要求，這少年的實力絕對又有精進！

“雖然整個青山縣最好的刀劍都是出自我們緝捕司，但許少俠若是一定要一把新鑄的寶刀，我們實在是做不到。”

許煉聞言微微皺眉，有些失望。

段巖繼續說道：“不過鄰縣盤水縣有一位工家煉氣士，他的兵器鍛造技藝在整個南林府都享有盛名，你可以求他助你鍛造兵器。”

“你帶著我的拜帖上門，那人應該會接見你，不過他脾氣古怪，你可千萬莫要惹惱了他。”

“至于你的事情最后能否成功，就要看緣分了。”

段巖當場寫了一張拜帖，蓋上青山縣緝捕司總捕頭的身印，算是一份推薦信。

許煉當即謝過，將拜帖揣在懷里，提上雁翎刀便往回走。

走到一半，他折道去城東私塾。

……

經過上次身陷鬼域一事后，私塾內的學生讀書更加刻苦了，讓方叔平不禁感嘆學生們未來可期。

但他現在從一名儒家煉氣士跌落成為凡人，不得不與眾學生一起修行《浩然感應篇》。

雖然看著有些心酸，但方叔平也因此重拾書本，再次沉浸在儒家典籍之中，倒也找到了生活的樂趣。

許煉找到方叔平時，對方正在與學生們一起苦讀典籍，看樣子各自都是收獲良多，私塾內一派師生和諧的景象。

方叔平畢竟跟許煉經歷過許多事情，因此他在見到對方已經成了一位魁梧大漢時只是略微驚訝，倒是許煉的許多同窗一時沒認出他來。

“方先生，你的身體恢復得如何？”

二人移步門外，許煉率先問道。

“雖然我如今只是一介凡人，但仍能借私塾的浩然靈氣祛除體內的陰氣，現在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許煉聞言稍稍安心，但卻不知道接下來要說些什么，一時陷入了沉默。

二人在那條小路上走著，四周的枯木長出了一些新葉。

片刻，許煉忽然開口：“方先生，我......”

“我知道。”

方叔平踮起矮矮胖胖的身軀，拍了拍少年寬厚的肩膀。

“有些書是科舉的考卷中讀不到的。”

“我少年之時懂得這個道理，后來漸漸忘了，所以不算個合格的教書先生。”

“我最近又想明白了，但我也老了。”

方叔平溫和笑著，腳步輕快。

“不過你還年輕，應該要去多走些路的，只是千萬別忘了讀書。”

許煉心中一片清明，隨即深禮作揖。

“多謝先生。”

......

許煉在街上購置了些出門必備的物件，趕回家中收拾干凈屋子，又帶上了兩把尖刀和一柄短刀。

當然沒忘記小青和它的那些書。

因為不清楚林言玉的住處，他只好在家中留了一封書信，大意是自己幾日后便會回來，讓對方不要擔心自己跑路云云。

許煉背上長筐往市集走，小青則在筐中打盹兒。

他直奔上次去過的書鋪，買下方先生推薦的幾本好書帶在身上，當然都是些儒家典籍。

一切完畢后，許煉直出城門，頭一回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