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里時，沈夢云定定地看著陷入恍惚中的孫清裳。

只見她坐在石盤上，猶如雕像般……

良久，她手撫神杖，自言自語道：“難道我真的是謀反天庭，濫殺無辜的西子沁？這怎么可能……”

半響，她似回過神來一般，眸中精光閃現。微瞇著眼睛，不妥反質道：“如果她說的是真的，為什么要搶奪萬輪王器？

為什么令靈界仙路止步？

為什么處心積慮地將王器拋入人間？引四方妖魔戰亂？

為什么要禍害凡界蒼生？

你知道繁城水災嗎？

你看到了死傷數以萬計，流離失所的百姓嗎？”

她字字珠璣，步步緊逼，沈夢云一時竟無言以對。

“如果她真是正義之士，為什么她不去收妖降魔？不去造福百姓？

她到底是誰——？”孫清裳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審視著沈夢云。

“師妹，也許一切根本不是你想像的那樣?！鄙驂粼坪笱鲋?，雙手撐地，忐忑地盯著孫清裳眼睛。不安道：

這也怪我，當時，我請她將萬輪王器還給我。我跟她說，王器于靈界；就像太陽于人間，不可或缺。所以……

但她說，蘇曉槿筋骨已毀，魂魄不全。她要用王器的威力救回蘇曉槿。

我只知道王器靈力極強，生生不絕。卻不明白它到底還有什么作用。一時也沒有出言反對?！?

“沈夢云，我真不明白，我師傅為什么要收你為徒。

別的我不知道，但到現在，你居然還認為蘇曉槿死了嗎？”

“你這是什么意思？”沈夢云聞言彈坐起來。

“蘇曉槿其實就是明籬湖的水精靈?！睂O清裳指了指山腳下，問他：

“水落入湖中，真的會死嗎？”

“明籬湖？”沈夢云不解，隨即失落道：“你是遇見她的鬼魂了嗎？有時候，我也能聽到明籬湖里夜半傳來歌聲……我知道那是她對我的掛念……”

孫清裳已是怒極，嗤笑道：“你可真是冥頑不靈，無藥可救。作為一個修仙者，我連個鬼魂都不認識嗎？

你也不想想，為什么只有你如此的怕明籬湖水。

掛念你？她是挺掛念你的……”孫清裳語畢，摸了摸冷汗涔涔的鼻子。

沈夢云：“……”

※※※

此時已是深夜，寒露來襲，有絲絲冷意。孫清裳撐開周身結界，并不覺得有任何不適。

自從拿到了神杖，她感覺周身似乎有無窮無盡的力量……

連內傷都好了許多，靈力也十分通暢，她不知道是出于哪方面的原因？

是自己元神有人輸渡了靈力？

可她的元神到底在哪呢？

落在敵人手中，還是別人手中呢？是打算以后用元神脅迫于我？還是另有所謀呢？

哎——她不由得在心里嘆氣。

或者竹杖本身有股斐然的神勁？

難道這真是我的手臂？

我的手臂就有這么厲害嗎？前世？

說起來也怪，我的右手似乎不那么疼了。好像還有使不完的力氣……

這是從我手中挑斷的神骨？

嘁！搞得自己真跟神君似的，如果自己有那本事，還修煉個什么勁啊？

不過，自己從小就靈力淡薄。這也是師傅能夠輕輕松松封印自己靈識的原因……

當然，打架也屢屢不是別人的對手，沒有少挨他老人家的罵。

靈力？神勁？

也許都有可能，這兩股力量確實十分不同。

一主外，一主內，卻又十分和諧……

真是古怪的感覺，孫清裳掐了掐手臂。疑惑不已。

她又想到了冷暮華，不由得輕笑起來……

可是看著眼前躺在地上這位，她實在高興不起來。

等了許久，見他也沒有行動的意思，孫清裳不由得無奈，撫腮道：“你起來吧，地上很涼。我告訴你，我在湖底見過蘇曉槿。她并沒有死……”

但是如果她出來的話，我估計你會死得很慘。孫清裳硬噎下后半句。

“沒死為什么她不出來見我？”沈夢云呆呆地，如同夢游般。

“因為……”因為比以前更丑了，她不敢出來。能這么說嗎？孫清裳在心里訕誹。

從前還是個人，你都不待見她；現在都成“木乃伊”了。

孫清裳很憂傷……

女人都很在乎自己的容貌。尤其在自己最愛的人眼里，一舉手、一投足。都力求完美。

希望心愛之人為自己的顏色折服。

如果一個女人，在一個男人前面大大咧咧，不修邊副，邋里邋遢……

只能說明她想換個男人，或者即將換個男人。

所以，一個女人愛不愛你。

端看她是在你面前花技招展；還是在別人面前翩翩絕色。

蘇曉槿還在為了“翩翩絕色”而奮斗著，此時當然不適宜帶沈公子去見她……

會被她抽筋剝皮的……

但是，如何說服沈公子呢？這真是個問題。

“咳……反正，她叫我問候你，有傾城美人相伴，你過快活嗎？”

沈夢云：“……”

哎，蘇曉槿真是不可理喻，連孫清裳都這樣覺得。

誰叫你夜宿青樓呢？嘖，是個女人都不能接受。

算了，這變/態的二人組……

※※※

靜靜地坐在明籬湖畔，任晨風拂在臉上。孫清裳一個人看著那邊的晨曦，慢慢地爬上山頂。

她從“日晷”臺下來的時候，沈夢云并沒有阻止她。有可能是沒有能力阻止；也有可能是不想阻止……

為什么九謠作為靈界的護法，要偷王器呢？

她是如何擁有三圣之血的？師傅他老人家還好好活著呢，只有圣嘉長老據說是轉世投胎了。

真錯綜復雜……孫清裳撫腮。

如果是白衣女子策劃的，為什么最后他要殺掉九謠呢？

難道是為了滅口？

沈夢云為什么回去得那么巧？難道只缺少他的血嗎？

種種事情，千頭萬緒，充斥在孫清裳胸口。剪不斷，理還亂……

哎——先去把姑奶奶的魂魄找回來吧，說不定到時候頭腦能清明一點。

再從長計議。

孫清裳將九竹神杖抗在肩膀?！坝逼鹨粋€淡青色的結界，投入湖中。

如果再被蘇曉槿用水潑到，她就喝口水，把自己嗆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