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凝望著眼前這張臉，也是這樣的毫無血色……

也是這樣的發絲扶額……

也是這樣的雙目微瞌……

那一次她永遠也沒有醒來。

冷暮華抿了抿有些發抖地嘴唇，舉著毛巾的手有些難以抑制顫動。

“沁兒……”

“她怎么樣了？”人還未至，聲已先行。圣圓長老道骨仙風、白髥飄飄，大步而來。

冷暮華稍滯，隨即掩隱自己的情緒，回頭躬身道：“長老，吃過您給的藥，已經好多了，只是血色全無，一直暈睡。”

“這鬼丫頭，不要命了。元神不在，還強行與靈力合為。”圣圓長老氣鼓鼓以手探其額，邊吹胡子惡狠狠地道：“要是再將這副肉身，害得殘破不堪，就準備再修練一千年，重提精、神、氣吧。哼！”

“還在裝什么？還不給我起來。”圣圓長老盯著她忽閃忽閃跳動的睫毛，怒其不爭地吼道。

“師……師……傅。”孫清裳緩緩地睜開眼睛，看似弱不禁風地坐了起來。聽到他老人家如此鏗鏘有力的聲音，焉能不醒。只是疾風驟雨之中，此時醒來，未免不合時宜。

冷暮華趕緊拿過靠枕為她墊好，再幫她掖了掖被子。勸道：“長老，她雖然強行與靈力合為，也是為了救人，不得已而為之。您就不要生氣了。”

“哼，此番若不是師傅以靈力為你維護肢體，看你……”說到此處，圣圓長老已是哽咽。他猛甩衣袖“哼”了一聲，憤怒離去……

“師……師傅。”孫清裳手指在空中抓了抓，終竟慢慢垂下。“對不起……”她聲若蚊蠅。

“看你以后還敢不敢這樣膽大妄為，難道你不知，強行將靈力與肉體相結合。是會損傷肉體的？”

冷暮華說完拉起她的手臂，道：“你看，靈力于你，就像瞬間打了萬倍的雞血，服了千倍的興奮劑。

但你卻沒有元神作為媒介，進行潤滑、調劑。元神——它的保護、梳理作用是你難以想像的。

你就那么大刺刺殺進了巨蛟的肚子里，相當于剛溶化的鐵，初俱刀的模行。挾著赤色火焰，雖然看似威力無邊，勢不可擋。但不經過反復淬練，稍一冷卻，就會斷裂……

你明白嗎？”

“明白了。”孫清裳看著自己手臂上尚有紅色的血絲，一根根浮起。

皮肉尚且如此，更遑論臟腑了。

她懵懵懂懂，頭暈眼花地聽冷暮華說了許久。不滿道：“我還不是形勢所迫……”

半響，她忽然幡然醒悟般，跳了起來，光著腳朝外跑，大喊：“錢途那混蛋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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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這棵樹好高啊……”錢途正悠閑愜意地掛在一棵樹上。透過葉縫，露出胖乎乎可愛的小圓臉。

樹下滿頭銀發的杜婆婆拿著一串葡萄笑瞇瞇地往他嘴里塞。

孫清裳腳步一帶，多么熟悉的畫面啊。就像第一次見到他，那么肉嘟嘟的小臉，誰都忍不住想捏捏；黑水晶般的大眼睛，見者忘憂。

現在一副感人至深的祖孫溫馨畫面呈現在眾人眼前……

“錢途——”她眼風犀利，語音平和，卻嚇得錢途“撲通”一聲從樹下掉了下來。

“哎喲，好痛……”他揉著屁股泫然欲泣，淚花閃閃地望著杜婆婆。

“哎呀，我的小心肝，快起來……”杜婆婆肉命心肝的亂叫，將他抱在懷中。彈了彈身上的灰，揉了揉他的屁股。

孫清裳扶額，跟老娘拼演技。兔崽子！

略一思索，腳下一個趔趄。“撲通”

“哎呀——好痛——”孫清裳捂著腳，慘叫連連，哭天抹淚。

“怎么了，怎么了？”隨后趕來的冷暮華糾心地蹲了下來，沒好氣地道：“本來就沒好全，又跑出來干什么？”

杜婆婆嚇得一愣，也丟下錢途圍了上來，驚呼道：“姑娘，怎么樣了？有沒有事？”

“哎呀，婆婆，沒事。只是氣力有些不濟，崴了腳，麻煩您給我拿點跌打藥來……”孫清裳蹙著眉頭，顯得痛苦不堪。

“好……好。”杜婆婆不敢怠慢，一來為人心善，不然也難以修成精靈類；二來這姑娘可是少爺請來的貴客。

必竟一千多年來，只有孫清裳入住過東籬山莊。將來說不定……杜婆婆想著加快腳步。

見杜婆婆已走遠，孫清裳嘴角含笑，眼中閃過一抹狡黠。錢途嚇得頓時后退……

“你過來——”孫清裳大聲喝道。

冷暮華見狀無奈地搖了搖頭，好整以暇地雙手抱肩，憑柱而立。

錢途見求助無門，只是惡狠狠地瞪著她，并不靠近。

這才是你本來的面目吧？孫清裳看著他如同豺狼般，眸中泛著幽冷的目光……

真想不通，僅憑原鑄一介凡人，是怎么到綁架錢途的？這孩子并非凡人，他那把玄鐵匕首，是用魔力幻化而成的。殺一兩個凡人不在話下。

那匕首想必早就被冷暮華沒收了。孫清裳看了一眼冷暮華。沖錢途喊道：“為什么捅我？”

“哼，你休想當我的后媽。我媽媽只有一個。”錢途咬牙切齒，擲地有聲道。

“后媽？”孫清裳抽了抽嘴角，感覺臉痛，看來這次自己真的傷得很重啊！

她雙手叉腰，以烏云壓頂之勢吼道：“老娘我只是想要成為女仙好嗎？再說，我好不容易，對個人真心實意，掏心掏肝，你卻捅我一刀？”

“真心實意，掏心掏肝？你別扯淡了，除了程成，你們哪個是真心對我好？”錢途憤怒地指著孫清裳，不退反進，氣勢逼人道：“你難道不是為了利用我離開嗎？”

“……”孫清裳反而步步后退，“……程成？”她呢喃道。

“沒錯，程成……被錢百匯碾死了。”錢途說到這里，激動得使勁揮了揮手，聲俱淚下道：“就因為看到我使用魔力……被碾死了……死了……”說完，他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我說呢，就憑原鑄怎么可能綁架得了你。”孫清裳愕然半響，隨即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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