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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四姑娘強做出頭鳥,三姨娘蟄伏黃雀形(一)

要說這傅家祖上,曾也是鐘鳴鼎食的勛貴之家。傅家先祖中曾出過一個皇后,使得整個傅家獲封了承恩侯一個虛銜。承恩侯爵五世而斬,到了傅老爺?shù)淖娓笗r便成了白身之家。

也虧得傅老爺?shù)淖娓篙吪c父輩都頗為爭氣,兩代先后竟有嫡脈六人靠著科舉殺入朝堂。

傅家先祖?zhèn)兲と胧送?,還未雨綢繆興辦族學(xué)招攬人才以培育后起之秀,這么多年發(fā)展下來,還真真培養(yǎng)出不少人才來,也擔(dān)得起詩書傳家的名頭。

傅老爺傅德是第五代爵位祖輩的重孫輩,年輕時雖才名不足,但因著傅家嫡支的身份,與較為出色的外貌皮囊,竟接連娶了兩位名門貴女。

先頭的李氏是早已致仕的李閣老之二孫女,后娶的馮氏是現(xiàn)任戶部尚書的嫡女。前后靠著這兩位岳家與族中之力,即使傅老爺官聲不顯,可連年外放也皆是肥差。

此次考核期滿回京,十有八九是要留任京都,在六部中占下一席之地的。

這樣的錦繡玉門注定紛爭不斷,更何況傅老爺天生好色,各院通房暫且不表,連同剛被杖斃的六姨娘,府中一妻六妾名分竟已全滿,生下大小嫡庶姐妹共計十人。

傅晚晴初入傅府,大夫人溫婉相迎,仿佛曾經(jīng)做下的諸多惡毒之事皆與她無關(guān)。

傅晚晴靦腆拜見,頂著一臉的討好與殷勤與她閑話經(jīng)年。兩張完美面具下的心思,都用笑臉一一掩盡。

傅晚晴被安置在啟悅院,不大不小的院落,一瞧便知是主子們的地界。一切如常,唯有傅晚晴欲出院拜訪其他主子時會顯出不同。

府上的十姑娘病了,病情來勢洶洶,據(jù)說高燒不退好幾次差點兒暈厥不治。府上關(guān)于傅晚晴‘克星’的傳言紛紛揚揚,老夫人傳出話來,只肯讓她老實呆在院中。

李嬤嬤義憤填膺,可初來乍到也只能將郁氣咽進腹中。口口聲聲說要為她做主的傅老爺在被大夫人的兄長拉出去喝了幾頓酒后,似乎又將她拋諸腦后。二姨娘小產(chǎn)傷身,連著月余都在自己院中養(yǎng)病。

傅晚晴被晾了月余,才在傅老爺?shù)纳街缟鲜状瘟料嘤诒娙嗣媲啊?

滿屋女眷分主次桌團團圍坐,席下伺候仆婢穿梭不斷。主桌上三人成席,老夫人段氏居中,傅老爺與主母馮氏分坐左右,三位姨娘低眉順眼地立在他們身后小意侍奉。

次桌中,十姑娘傅晚儀因仍染風(fēng)寒不能見風(fēng),傅家其余九位姑娘皆落座于席。

大家風(fēng)范,講究的是食不言寢不語,即使平日里多有齟齬,在家主面前也不敢多有放肆??善?,大姑娘傅晚晴的一次無心之失,成了四姑娘傅晚嬌挑起戰(zhàn)爭的導(dǎo)火索。

傅老爺起意舉杯共飲,偏偏不知是誰碰歪了傅晚晴的酒杯。紅澄澄的果酒汁撲了挨著她坐的傅晚嬌一身。

傅晚嬌當(dāng)場便發(fā)作起來,她尖叫著跳出席位,雙手高高拎起濕透的裙擺,倒豎起高挑的鳳眼,指著傅晚晴便罵道:“掃把精,你居然要來克我?!?

她聲音尖利,任是誰都能無法忽略。傅老爺微微皺起眉頭,等看到傅晚嬌居然還敢撲過去捶打傅晚晴時,臉色就徹底陰沉下來。

馮氏察言觀色,立刻著小丫鬟前去拉架。傅晚嬌甚是生猛,在被拉開之前還是撓亂了傅晚晴的秀發(fā)。

傅老爺氣得胡子飛起,他狠狠地?fù)チ丝曜?,厲眼朝傅晚嬌掃去,罵道:“不知長幼尊卑的東西,父母祖輩尚在堂你便敢如此撒野,將來還怎了得。再者,你喚你大姐什么?”

傅晚嬌到底有了幾分后怕,可一轉(zhuǎn)頭看見略顯擔(dān)憂的祖母,氣勢一下子又足了幾分。

她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扯著傅老爺?shù)囊聰[干嚎道:“父親,并不是女兒不知長幼之禮,實在是這位大姐乃天生的禍害。她剛踏進府門便克得十妹纏綿病榻。女兒生怕再留她在家中,真要將我們一一克盡?!?

傅老爺怒氣叢生:“胡言亂語,到底是哪個不懂事的奴婢與你胡沁,你大姐要克也是克我,與你們有何相干。”

傅晚嬌嚇得哭出聲來,老夫人心疼得趕忙將她拉入懷中,匆匆斜了傅老爺一眼:“小四不過是擔(dān)憂自己的親妹,你與一個孩子計較些什么?!?

老夫人疼愛傅晚嬌人盡皆知,傅老爺只得尷尬地?fù)崃藫犴?,緩和語氣道:“母親,這小四也不知聽了哪里來的謠言,居然將小十的病栽到元娘身上。咱們傅家百年名門,可斷斷不能傳出這等子不孝不悌之事。”

“我沒胡說?!备低韹煽薜弥贝蛞?,“前些日子玉虛道人來過咱們府中,他替大姐算了一卦,說大姐是天煞孤星,刑克全家的災(zāi)命,若不能送走,只怕會從體弱幼小的家人克起。他走后沒幾天,我十妹便高燒不斷,不是她克的又是誰?”

她這一說,其生母四姨娘便啜泣不止。傅老爺忙冷橫過去一眼,四姨娘只得默默收淚,不敢再發(fā)出半絲聲響。

“什么玉虛道人,不過欺世盜名之輩,當(dāng)年相士算出我與你大姐‘父女相克,需她遠(yuǎn)避祖宅’,如今換了個人,又算出她為‘天煞孤星’命。怎地,這偌大傅府,就容不下一個嫡長女了?!彼麛S地有聲,目光陰冷地轉(zhuǎn)向馮氏。

馮氏沉著冷靜地與他對視:“老爺說的是,妾當(dāng)時聽了也是氣憤不已,但又怕他出門胡沁壞了傅家聲名,便立即以重金封了他的口將他請了出去,又勒令眾仆不得外傳,沒想到還是傳出些許風(fēng)聲,讓小四給聽了進去。”

“夫人這話可不能亂說,那玉虛道人可是清風(fēng)觀的觀主,為京都大戶人家測算卜卦不知凡幾。他是有名的金口神斷,卜卦靈通得早就成了京都里高門大戶的座上賓?!彼囊棠镄⌒囊硪淼赜门潦弥鴾I,“大姑娘沒回來之前,十姑娘雖身子瘦弱,但因照料得極好,也幾乎從不曾遭此大難過。”

老夫人亦點了點頭:“清風(fēng)觀近幾年風(fēng)評極佳,甚得人心?!?

說罷,她看向傅晚晴的眼神已大變。其余眾人更是驚慌失措地圍成一團,避傅晚晴于三丈之外。

傅老爺神思不屬,飄忽的眼神陡然透露出幾分深思來。

二姨娘眼眸直轉(zhuǎn),哪里不知這是主母的謀劃。她想起自己那可憐夭亡的嬰孩,就再也忍不住對主母的怨恨。她嬌嬌怯怯地跪伏在地上,小聲哭訴道:“老爺,難道您忘了祖宅里頭的事兒嗎?難道您忘了妾身的這個孩子是怎么沒了的?”

傅老爺恍然一驚,目光又有了幾分猶豫。他剛要伸手扶起二姨娘,馮氏所出的嫡女二姑娘傅晚玉卻不自覺掩口驚呼:“難道說,十妹并不是第一個受害人,二姨娘腹中孩子才是?”

一言出,滿堂皆驚。眾人又踉蹌著后退數(shù)步,再不肯靠近傅晚晴半步。二姨娘銀牙暗咬,剛要再說些什么,又被傅老爺按下話頭。

傅老爺思忖再三,環(huán)顧著滿屋面色倉惶戚戚的眾人,終不確定地長嘆口氣,對著傅晚晴道:“元娘,不若你先去沁芳居暫住,待為父為你請來大師,商量出化解之法可好?!?

至始至終,傅晚晴未發(fā)一言,她環(huán)顧傅家眾人,親見眾人驚恐神色,在心底默默冷哼一聲,淡淡地吐出一個好字。

沁芳居以前是關(guān)押失寵姨娘的小院,因遠(yuǎn)離主宅而顯得蕭索破敗。眾仆看碟下菜,又畏懼大姑娘災(zāi)星的名頭,是以胡亂打掃后皆避得遠(yuǎn)遠(yuǎn)的,就連來送一日三餐,都恨不得繞其道而行。

李嬤嬤打水回來,看見自家小姐正就著涼水咽著早已冷透的饅頭,氣憤之余心疼得無以復(fù)加。

“早就知道老爺不靠譜,誰知竟不靠譜成這般模樣,在祖宅時還信誓旦旦說定要護姑娘周全,還要給馮氏好看??梢换貋?,受馮氏幾句枕邊風(fēng),再被馮家人一忽悠,又將什么都拋諸腦后?!?

“嬤嬤,你我早就猜到了這樣的結(jié)局,又何必在此時傷感?!备低砬缪氏伦詈笠豢陴z頭,眼神勾扯出無盡的冷意,“我這好繼母生性多疑,老爺祖宅一行一下子折損了她兩員大將,就算真不是我作為,她怕也要疑到我的身上?!?

“更何況她本就視我如眼中釘,定是要萬般打壓的。我這一回府十妹妹便病了,如今就連祖母都這般認(rèn)為,只怕數(shù)日之后,她定會勸得父親真信了‘天煞孤星’一說,再次將你我遣送回祖宅?!?

“那可怎么辦,不若我們?nèi)デ笠磺蠖棠铮俊崩顙邒卟〖眮y投醫(yī),說起昨夜的人仰馬翻來,“聽說昨兒夜里十姑娘再突發(fā)高燒,差點暈厥過去?!?

“四姨娘急得連夜就去求了大夫人,取對牌好遣了小廝去請大夫。若那十姑娘不爭氣一命嗚呼,您這刑克全家的名頭就再也洗不去了?!?

“深宅婦人,總愛胡亂信些命理神佛,我那好姨母此刻定有些懷疑,她那腹中孩兒真是被我克死的。我搬來數(shù)日她都不曾出現(xiàn),必是不肯再相幫了。”

主仆二人正說著話,門外突然傳來傅晚嬌囂張跋扈的聲音。不一會兒,她便氣沖沖地闖了進來。

她雙目通紅,哪里顧及得了嫡庶尊卑,只兇狠地看向傅晚晴。靜謐片刻,她猛地抓起小幾上的茶碗,砰的一聲摔在地上。李嬤嬤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將傅晚晴護在身后。

這無比清脆的一聲響仿佛成了釋放的信號,她越砸越起勁,幾乎將全屋中的物件兒砸了個遍。

“你個掃把星,怎么還敢留在家中。你這樣克盡全家的人,就應(yīng)該一輩子呆在祖宅里,最好死了去。”她喘著粗氣,發(fā)泄完后只覺大腦發(fā)暈,眼前更是一片黑似一片。

她扶著腦袋,又有些想起清虛道人的話,唯恐自己此時癥狀是被傅晚晴克了所致,心中略略伸起幾分害怕,匆忙丟下這句咒罵后匆匆離去。

滿地碎瓷,幾乎尋不到半絲落腳的地兒。李嬤嬤一口悶氣堵在胸口,她勉強壓制住蓬勃的怒氣,默默地出門拿了把掃帚將這一地的碎瓷歸攏到一處,推開門簾便見到自家小姐蹲在碎瓷中央,把玩著碎瓷片相互擊打。瓷器相擊之聲刺耳,嘈雜音下,傅晚晴眉眼冷然,恍若煞神臨世。

話分兩頭,傅晚嬌在傅晚晴那里發(fā)泄出一通火氣,可心中對十妹病情的擔(dān)憂也沒下去半分。昨天夜里,她與姨娘膽戰(zhàn)心驚地守了十妹一夜,直到今早十妹退了燒才勉強放下心來。

“家有惡鬼,這日子何時是個頭兒。”四姨娘拿帕拭淚喃喃自語。

她被這句話刺激得瘋了魔,自這大姐歸來,府里便沒安生過。那玉虛道人所言不差,她就是個惡鬼,是煞星。如今煞星正克著她的同母親妹,可父親還沒下定決心將那煞星送回祖宅。

她失魂落魄地走著,途徑花園時又看到正撲蝶嘻戲的傅晚玉。她想也不想地轉(zhuǎn)身便走,萬分不想與這個二姐有任何交集。

在這個家中,她們二人是王不見王的存在,一個是身份高貴卻不得祖母喜愛的嫡出女,一個雖是庶出卻為祖母的心頭肉,偏偏二人都是分外掐尖要強的主兒,一旦相見必要吵鬧不斷。

誰知那傅晚玉玩累了,將被折騰得半死的蝴蝶丟與身后的大丫鬟春竹,笑嘻嘻道:“我那十妹怎么樣了?”

“回姑娘的話,多虧了大夫人心善,連夜請來大夫,勉強救了十姑娘一命?!?

“哎,這般病懨懨的,也不知還要折騰我們多久,倒不如立時死了去?!备低碛駚G開紈扇,伸手接過春竹遞來的帕子,抱怨道。

傅晚嬌不聽則以,一聽之下火氣幾乎沖破腦殼。十妹尚躺在病床上,身為姐姐的傅晚玉便如此詛咒于她。她倏地想起小丫鬟們的談話,在找完傅晚晴麻煩之后,她途徑假山洞時,曾聽到奴婢之間的談話。

她們說大姐好歹是府中嫡女,親爹為了傅家名聲只會替她細(xì)心遮掩。對她的懲罰,頂多就是送回祖宅,等到了選秀年齡再送入宮中。

即使落選,以她嫡長女身份也能得一高門大戶的夫婿。至于十妹,不過是一個爹不疼嫡母不顧親祖母不愛的小庶女,就算被克死了也引不起多大風(fēng)浪。

除非!除非克到二姑娘傅晚玉的頭上,大夫人必能立時要了大姑娘的命。

傅晚嬌仿佛魔怔了,她偷偷跟在傅晚玉身后,好不容易等到她獨自走到湖邊,立刻如猛虎般縱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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