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室內唯有一處地域敞亮知己,布滿燭火,燭火的周圍密密麻麻的掛滿了一名女子的畫像,有喜悅的神態,哀傷的神態,惱怒的神態,疑惑的神態,各種各樣的神態。雪天的場景,雨天的場景,花海中的場景,各種各樣的場景。
城淵只粗略掃了一眼,便收回視線,嗤笑出聲:“傳聞這長孫侯府中有一長生殿密不透風,連只蒼蠅都飛不進來。我道這有何奇處。未曾想這長孫小侯爺倒是個癡情種。”
話音剛落,城淵很快便發現了這里的不對勁。
這畫像擺放的位置……
來不及細看,一道暗刃與他擦肩而過。
城淵回頭,來人不是長孫忌,還能是誰。
“城淵,你當真以為我不敢動你?”
別看眼前的長孫忌一身酒氣,但話里的冰冷隨處可見,城淵當然知道他不是開玩笑,但他來,就是要將事情鬧大。
“是不敢動,還是不能動?”
長孫忌瞳孔微震,仔細地瞧上了幾分眼前的這個雍容華貴的男人。細想幾分,那些事,除了他,不可能還會有人知道,便安下心來。
長孫忌笑了笑:“我自然是知道厭王因何而來,你想知道的,我可以告訴你。只是你知道的,我一向寶貴我這長生殿的緊。在這里站久了我都擔心灰塵會落在我這長生殿。你帶人將我這長生殿的大門砸碎了,我可以既往不咎,你想得到你想得到的答案,我也可以告訴你一二,但你若執意賴在我這長生殿不走,我對你也不需要客氣了。”
城淵點了點頭,但剛剛那股奇怪的直覺不像是假的,他微微側頭想要印證自己的猜想。卻剛好看見不知什么時候側身到他身邊的長孫忌,正好巧不巧的用那雙勾人的桃花眼笑著看向他,眼睛里盡數都是威脅。
城淵當然沒有必要因為這件猜想去和長孫忌起正面的沖突,他所來之事已經求到了,既知一二,也好。
更何況,似乎還有一些意外收獲。
……
昏暗的空間密不透風,關是走進來都被這灰塵弄的措手不及。就連送茶的小廝也不愿意在此處久留。
城淵擰了擰眉:“想不到你在侯府的日子過得如此艱難,這就是你歇息的地方?”
長孫忌當然知道城淵是在打趣自己,他也不當回事,只是眼神陰鷙地說道:“既然要講,那就要大大方方的講,對你講是無心,對那老頭講倒是有意。我就是要讓他親耳聽聽,他覺得壞的孩子還能再壞到什么地步。”
城淵掃了一眼躺在一旁地上的老頭,臥在毯子上,周遭全是稻草,連床蓋的也沒有,周圍濃重的藥味刺鼻。誰能夠想象眼前的這個人是曾經意氣風發,朝堂之上一人諫群臣的長孫候。
但也只是一眼,城淵自然不會對這個日薄西山的老人抱有什么同情,畢竟這些都不及他對長孫忌所做的萬分之一。
“你既選擇投靠四皇子的陣營,為何又要在屠村時故意落下四皇子的玉佩,那些陣法……前段時間的周都天災案與你有沒有關系?”
長孫忌輕輕地抿了一口冷掉的茶:“我投靠誰的陣營不過瞬間的想法,也許我明日便想投靠你的陣營呢?而且那四皇子當真是個蠢貨,竟向我詢問長孫候的近況,他那么擔心他的安危,那我就幫他一把,讓他被關段時間,好好地懷念懷念長孫候。他若不想做這皇帝的兒子,想做我長孫侯府的侯爺,我也是十分樂意的。故何樂而不為?”
“至于那些你所說的陣法……”
長孫忌笑了笑,勾了勾眼睛,看向城淵,沒有絲毫感情的說道:“你若是想要讓自己死的再快一點就去調查這件事。”
城淵抿了抿唇:“那個陣法我見過。”
“哦?”
城淵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哎呀,我可真是個大好人,說好了對你略說一二,居然多說了三四。罪過罪過。你已經得到你想知道的了,再留在這里就不禮貌了。最后,作為一名老朋友對你衷心的勸告,趁你身上還有點價值,少做點做死的事情哦,我可不想親自為你去收尸呀。”
長孫忌的話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城淵當然沒有什么要繼續下去的必要。
凌云看到自家主子出來,趕忙上前。
“回府。”
……
“主子,這就是那個王家村帶回來的那個人。”
逍陽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一身玄袍素凈,眉眼間凌厲,長長的睫毛打在高挺的鼻骨上,顯得眼睛更加的深邃神秘,薄薄的嘴唇上仿佛寫著四個字‘生人勿進’。這張臉自然是極美的,可惜天生缺少靈根。
逍陽搖了搖頭。
城淵有些疑惑:“你為何這樣看著本王?本王臉上有字嗎?”
逍陽再次搖了搖頭:“并非,只是有點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你天生缺少靈根,所以不管怎么努力都會比同齡人慢上一步腳程,無根靈缺,不得人所喜,易得人所厭。”
逍陽將自己看到的都說了出來。
這些話就像是一根繩子,將城淵心中的那根刺推了出來,這些都曾是他渴求的,他渴求不過一個喜字,可無論他怎么努力,都無濟于事,父皇怕他與他的其他幾個孩子爭奪皇位,早早為他封王,卻得一個厭字。
城淵抿了抿唇:“你有一點說錯了。”
“嗯?”
想到這,城淵的眼神流露出許久未曾流露出來過的溫柔:“我的母妃很愛我,我得人所喜的。”
逍陽愣住了,怔了怔說道:“但并不是毫無解救之法。”
“什么?”
凌云也好奇地看向逍陽。
“我也曾是靈根缺失之人,我的師姐憐我,為了讓我拜入師門,為我翻遍古籍,終于找到了一個修補靈根之法,無根種根,根損補根。只可惜要行這種方法條件極為苛刻,這種術法也只有師姐可以使得出來。”
逍陽說完,嘆了口氣,接著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只見她的眼神開始驚恐起來,肉眼可見的呼吸急促。
城淵被這一幕弄的措手不及,他看著痛苦的蜷縮在地上的逍陽,一時間不知道她這是鬧哪樣。但逍陽神情之中的痛苦不像是裝的,嘴里一直呢喃著什么。
凌云上前一步:“主子,好像是癔癥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