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夜幕下,劉家村里繡娘照看著五心朝天打坐的劉景榮,本來以為他睡著了,不一會兒就發現他額頭冒汗,而且汗水不停,繡娘非常奇怪,幾次三番想把劉景榮的鞋翻過來,把他從陰世拉過來;可她深知事情干系重大,沒有劉景榮的提醒,絕不能貿然動手。
而此時的劉景榮和栓子陪在王來順身邊與擺渡人交涉:“俺仨是迷路了,你把俺仨送回去吧。”
“你們是哪個村的?”擺渡人問后關切地說:“這可不是活人該來的地方,虧得這會兒沒上司監管,俺這就送你們回去。”
“太好了,俺仨是……”劉景榮搶先回答,就在這時,王來順立即打斷他的話:“俺仨回去就行了,其余的路俺們走回去。”
“中!”擺渡人說著,就伸出干枯的右手:“拿來吧。”
劉景榮和栓子有點兒莫名其妙,可王來順不傻,他畢竟是察言觀色的人精,立即掏出一沓冥幣。擺渡人開心地接下冥幣,就招呼三人上船,可劉景榮提燈一照,發現船竟然沒有底,而擺渡人就站在暗潮涌動的水面上擺渡,他不由質問:“這能上去?”
“先上去。”王來順一把推劉景榮和栓子上船,自己也跳到船上。三人都是雙足沾水,卻立在水面上,身體也隨船晃動,感覺是在普通的船上。
擺渡人開始劃船,劃到一半時,就忽然停止,三人大為不解,栓子提著燈籠,王來順則從腰間不聲不響地拿出繩鞭。
“你們提的是幽冥燈吧?”擺渡人繼續質問他們:“今晚就通告有人偷油偷火,就是你們仨吧?”
“不是……”劉景榮連忙回答,卻被王來順拽住,他連忙說:“就是。”
“那咱可得換個地方說話了。”說著,擺渡人把船順護城河劃,他的速度很快,馬上就劃出1里地,馬上要到老鱉坑了。
“這倆后生好騙,你覺得我好騙嗎?”王來順不經意間問擺渡人,看著他疑惑的表情,王來順繼續說:“換句話說,我明知你有詐,咋還來上船?”
“啥意思?”擺渡人說:“俺可實在看不出你還有啥辦法。”
“啪”的一聲脆響,擺渡人整個身子出現了一道血印,他這才發覺王來順手里拿著繩鞭,他連忙念:“陰陽河界陰陽分,擺渡人鬼結緣人,擺渡不渡無緣人,船沉河溺叵測魂。”說著,擺渡人變成了一個紙人,依舊保持著劃船的姿勢,紙人的身上多出一道鞭抽出的裂隙,而船也入水要沉。
“陰陽河中無底船,神木為底不沉翻。眾鬼結怨血白沙,聚沙成塔救銜環。”王來順跟著念出幾句,這幾句之后,本來要沉無底船穩定了下來,而且船里的沙子逐漸增多,猛一看,沙子是紅白相間,仔細看,沙子有紅有白,分布不一,也就一刻鐘,沙子就裝滿了整條船,王來順把紙人一把推入河中,自己劃船,順護城河來到老鱉坑。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王來順擦了擦不知是因勞累還是激動流出的汗水,對劉景榮和栓子吩咐:“栓子,上霸下的身上,把繩子纏到功德碑上,要托住碑底。”
“中!”栓子答應下來,就問王來順要了捆繩子,跳上小洲忙活去了。
“葫蘆,你按照白天組裝的,弄出桔槔。另一頭就吊在栓子的繩扣上。”王來順把盒子內的東西交給劉景榮,并吩咐他:“組裝好,自動變大,你可要守好桔槔。”
“是!”劉景榮答應下來后,也是過去一通忙活。
“半仙兒,俺咋找不到碑底啊?”栓子踅摸一圈也沒找到碑的底座,不禁問王來順。
“拿幽冥燈照一照。”王來順說著,把幽冥燈扔給栓子,說來也怪,栓子一拿到幽冥燈,身邊頓時涼風習習,陰風颯颯,仿佛很多人瞬間跑過一樣。其實,是集聚在霸下身邊的鬼怕幽冥燈,類似人怕炸彈一般,他們這才逃跑。而栓子經過這一照,果然找到了碑底和霸下甲殼間的一絲縫隙,立即把繩子套入底座,然后上下一番忙活,果然把繩子套好了。
另一邊,劉景榮拿著器具組裝桔槔,在滑輪上費了番功夫,加上一副吊鉤,竟然很快就做好了一套改良版的桔槔。
“栓子,用另一條繩子拴好霸下的甲殼,不要拴著它的脖子。”王來順繼續指揮,他年齡略大,體力不如劉景榮和栓子,可經驗十足,他深知霸下和功德碑幾乎合為一體,若非天時地利人和全部到位,肯定無法幫霸下。
“午夜一到,銀河水自九天來,那時咱們一起用力,把功德碑吊起來。”王來順看到計劃順利實施,心氣也高了不少。
而這時,老鱉坑不知為何,來了不少的陰差,河水波濤翻滾,河面冒出數不清的手來推船,似乎要把船推翻,加之水里爬出的骷髏,水鬼和惡靈爬向栓子和劉景榮;眼瞅著兩人要進行一番大戰,但他們對栓子和劉景榮圍而不打。
“救我啊!救命啊……”王來順焦急萬分地喊救命。
“半仙兒,俺倆咋幫你啊?”劉景榮有心無力地問:“俺倆還被包圍著呢。”
“你倆不用怕,栓子有幽冥燈,他們不敢靠近,你有霸下的桔槔,也不會出事兒,俺可啥都沒有啊。”王來順焦急地說:“俺帶了佛像,十字架,靈符,想著總該有個有用的,誰知道……”
忽然一陣“吱吱……啪啪……”的聲響傳來,一道閃電圍著王來順霹來炸開,眾多骷髏,水鬼和惡靈被電得渾身酥麻,就連王來順也渾身麻酥酥的,鬼差們也被電翻在船上。
“此三人為匡城百姓福祉而來,再若圍攻,莫怪某家無情。”一聲渾厚而粗獷的聲音傳來,劉景榮聽了不由大吃一驚,連忙跪下說:“感謝祖師。”
果然,這之后,骷髏,水鬼和惡靈都隱沒于老鱉坑,已經上岸的趕快跳入水中,瞬間,好似什么都沒發生一般。也就這時,一個須眉皆白,滿臉褶皺,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從空中飄下來,對劉景榮說:“渡邊被老衲電暈了,沒三天醒不來,你們趕快著手起碑,老衲會助你一臂之力。”三人自然不住地感謝和尚。
一番折騰后,銀河逆轉,在老鱉坑上方開了個缺口,原來子時已經到了,渾厚的聲音再度傳來:“子時已到,準備好,王施主,躲入假山。”王來順自然依言而行,躲在了假山里,栓子也躲進假山。
沒過一盞茶的時間,熠熠生輝的銀河對著老鱉坑流下,真是銀河落九天,其沖擊力之排山倒海,光亮之炫閃奪目,聲音之震耳欲聾,真的是劉景榮平生僅見,就這樣,一刻鐘后,整個銀河不再閃亮,而老鱉坑內水滿四溢,把匡城都淹了,加之亮光閃閃,讓人睜不開眼。
“障目香!”老和尚施展法術,劉景榮,栓子和王來順都能睜開眼睛看四周了,這才發現匡城已經內澇了,三人都在水中。
“銀河入坑,一時辰后會從地底流出,重返蒼穹,要快。”老和尚吩咐:“此次若能留住河水,今晚必然有雨,來年可風調雨順,否則來年可就干旱蝗災,赤地千里。”
“是!”三人很快各回位置,栓子留在霸下身邊,把桔槔的吊鉤掛在功德碑的繩子上,王來順取走拴住霸下的繩頭,來到無底船上,綁在船舷上,劉景榮也涉水來到桔槔的另一頭,拉住了繩子。
“丟沙!”老和尚一聲令下,王來順抽出霸下的盒子,無底船里的紅白沙立即墜入老鱉坑里,無底船隨即猛地一抬,與此同時,劉景榮立即拉動桔槔的繩頭。
“咔嚓”一聲,功德碑竟然從霸下身上裂出了一條縫,但大部分還在霸下身上,而劉景榮則越拉越吃力,根本就拉不動了。
“阿彌陀佛!”老和尚盤腿坐在水面,五心朝天,默念法咒,頓時,來了很多的亡靈,看穿著都是匡城的老百姓,他們不由分說,來到劉景榮身邊,幫他拉著繩子,繩短人手多,大家解下腰帶連成繩子,繼續拉動,慢慢地,功德碑從霸下身上起出,隨著大家的拉動而緩緩上升,王來順立即劃船,這下,他緩緩地拉動著霸下,一寸寸地挪動。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老龍王,如此千載難逢之機遇,你甘心錯過?”老和尚隨即默念法咒,隨即,一條龍從城南龍王廟騰空而出,騰云駕霧而來,迅疾來到了功德碑,它先是用龍頭推著霸下向前走,然后吐出龍涎為霸下療傷。然后,老龍王用龍身盤著功德碑,他渾身用力,閃出一身金光,而功德碑則由內而外閃出一道光,就在大家被閃得看不清時,老龍王盤著一根柱子向城南飛去。
果然,老龍王幫忙后,劉景榮感覺功德碑輕多了,他們繼續拉高功德碑,確認砸不到霸下后,就一把卡住繩子。
霸下逐漸恢復活力,對大家表示感謝。老和尚隨即念法咒,眾多來幫忙的匡城百姓紛紛消失。
“祖師,大恩不言謝。”劉景榮問出了自己的疑惑:“這些百姓是什么人?”
“死于日寇屠殺和黃河決堤的無辜百姓。”老和尚回答:“這次,他們立下大功,今后可保匡城為龍興之地。”
“真的嗎?”劉景榮不由得興奮,但不等他們高興,城南的天空多出一道火光,直追老龍王,老龍王不得已,盤著柱子的身體向下墜下,墜入龍王廟西北200米的地方,老龍王立即脫逃,留一根龍盤柱,化成一道金光,飛向龍王廟。
“糟了。”老和尚驚呼,直接跑去幫助龍王,而老和尚剛走,吊著功德碑的繩子竟然無故著火了,嚇得三人不知所措,也就這時,一道黑色身影襲來,對著劉景榮就是一劍刺出,劉景榮雖不擅長打斗,畢竟在軍隊也練出了些本事,他迅速躲避,找了個機會,偷偷拿出隨身攜帶的曼陀羅花粉,對著黑影就是撒出一道迷霧。
“卑鄙。”黑影罵道:“用迷藥殺死我徒弟,看你今天怎么防我?”
兩人很快打斗成一團,很快劉景榮落了下風,被黑影一腳踢到另一邊,栓子見了正要幫忙,自己還沒跑到黑影身邊,就聽到“嘩嘩”兩聲,兩道水柱噴向黑影,把黑影噴出幾米遠,幾乎與此同時,一道雷電劈來,電得黑影瞬間麻木焦黑,隨即一動不動,劉景榮小心翼翼地接近,發現沒有任何動靜,用腳一蹬,這才發現對方竟然是一根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