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王府(下)
書名: 神醫(yī)世子妃作者名: 聞人十二本章字數(shù): 2485字更新時間: 2014-08-17 10:28:21
凌逸辰的反應(yīng)自然逃不過凌瑞的眼睛,沒有人比他這個親爹更了解自己的兒子。
自從十年前辰兒的母妃去世,已經(jīng)很久沒見他對一個人這么在意了。卿黎的身上確實是有幾分盈夏的影子,許是那份缺失已久的柔和讓辰兒想要靠近吧。
凌瑞忽然覺得有些安慰,長舒了一口氣,想著日后有卿黎在,辰兒也不會再孤單了……
正在喜悅的頭上,凌瑞的心口猛然一痛。
“呃……”一聲悶哼響起,卿黎瞥過眼,便見凌瑞捂著胸口臉色蒼白,額上隱隱突起的青筋顯示著他此時的痛苦。
“父王!”
“王爺!”
幾乎同時的,凌逸辰和陸婉秋驚呼出聲,站起來到了他的身邊,滿臉關(guān)切。卿黎也不會閑著,起身就要過去給他把脈。
凌瑞的手下意識地一躲,忍過了那股子鉆心的疼痛,故作輕松地擺了擺手,“都干什么呢,老毛病了!一驚一乍的!卿丫頭回去吧,本王沒事。”他牽強笑了笑,只是臉色異常蒼白。
卿黎覺得他有些欲蓋彌彰,但也說不得什么,可凌逸辰顯然不會這么好糊弄,態(tài)度異常強硬,“父王,你這身子一直不好,長此以往必不成事,為何不讓卿黎看看,說不定有什么治療之法。”
父王的病拖了十多年,在母妃去世后更加嚴重,宮中太醫(yī)束手無策,這些年來可不知糟了多少罪,他雖遠在戍邊,但終究也是會操心的。
陸婉秋聽了這話,也是同樣附和著:“王爺,讓她看看吧,興許有辦法的。”雖然她平素與凌逸辰不對盤,對卿黎更是不待見,可在這件事上卻是難得的意見一致。
她的眼里帶著真摯,雖說王爺對她沒有感情,當初娶了自己也只是因為責(zé)任,但她對他曾經(jīng)還是有幾分情誼的,就算常年下來早已所剩無幾,但他到底還是自己的天,她還需依附于他。
凌瑞進退兩難,抬眸深深望了眼卿黎,點點頭道:“好吧,卿丫頭麻煩你了。”
“王爺客氣了。”
卿黎心領(lǐng)神會,上前搭上他的腕子。可是隨著把脈的深入,她的卻是越來越心驚。
方才凌瑞看她的眼里帶了些特殊的東西,再結(jié)合之前他的推拒,卿黎已然知曉他的意圖,對他的病情也有了心理準備,然而真的自個兒感知,還是不禁驚嘆。
常年的淡然讓她養(yǎng)成了鎮(zhèn)定自若的習(xí)慣,縱使心中再怎么波濤洶涌,她的面上還是總能清淺隨意云淡風(fēng)輕。
就像現(xiàn)在,她依舊可以控制好自己的情緒,若無其事地收回手。
“怎么樣?”凌逸辰緊張問道,幽深的鷹眸里泛著急切的光芒,看得出來他是真的關(guān)心辰南王。
“也沒怎么。”卿黎淡淡回道,面色不改,“王爺不過是身子虛弱,又是常年不曾好好料理,所以久病成疾。近日大約是沒休息好,加上身子本就倦乏,才會心絞痛的。服幾貼寧神茶,再好好調(diào)養(yǎng)便可。”
卿黎說的平靜,不著痕跡避開凌逸辰的眸光。
事實上,她說著這些違背事實的話,總覺得有些對不起凌逸辰,就像是大夫幫著病人一起騙家屬,怎么都覺得別扭。
“看吧,都說了沒事了,快坐下吧。”凌瑞笑著敷衍了過去,心中實則暗嘆不已。幸而卿黎是個玲瓏剔透之人,不然可就瞞不下去了……
凌逸辰將信將疑,也不說其他,陸婉秋明顯松了口氣,便回了自個兒的位置。
許是剛剛的小插曲讓陸婉秋安分了下來,她再沒有為難卿黎,而凌逸辰則是選擇了緘默,心事重重。
之后的晚宴,便幾乎成了凌瑞和卿黎的主場,兩人從名山秀水談到文化古韻,從詩詞歌賦談到天文地理,竟有一種相見恨晚之感。
卿黎不得不承認,凌瑞的見解很獨到,全沒有當下名流的泥古,溫潤隨和地讓人親近。然而同時,她又開始納悶,凌逸辰怎么沒繼承半點辰南王的風(fēng)雅?
晚宴尚算融洽,卿黎吃得已經(jīng)很飽了,凌瑞見天色已晚也不便多留,但有些事還是要交代一下。
“丫頭,剛剛聽你說喜歡席子墨的山水畫,本王書房正好有一幅,便送你吧。”凌瑞笑道。
“謝王爺。”卿黎了然,便也不做推拒,含笑跟在他的身后。
宴廳離書房的距離并不遠,大約只走過了兩條回廊便到了。屋內(nèi)的擺設(shè)大多為木質(zhì),古樸沉重,帶著淡淡的原木清香,兩排大書架上整齊放置了各種藏書,使得書香墨硯味十足,忍不住想要窺探一番。
“你很喜歡看書?”凌瑞看卿黎注視書架的樣子不禁問道。
剛剛在和她的交談里,他發(fā)現(xiàn)這孩子看的書真是不少,奇聞異事也聽得頗多,現(xiàn)在倒是很少有她這樣從骨子里恬淡的人。
“是很喜歡。”卿黎點頭。空閑的時候最愛的便是窩在軟榻上看書了,看到睡著也是一種情趣……
轉(zhuǎn)眸間,凌瑞已經(jīng)拿了一卷畫卷出來交給卿黎,“這是席子墨的《農(nóng)家》,早幾年得來的,今日就送你吧。”
卿黎接過,知道這只是個幌子,便是要做樣子給別人看,那她也只得收下。
打開畫卷,那是一副田間寫意圖,或濃或淡的墨筆淺淺勾勒出農(nóng)田、水牛、放牛娃,飄逸隨性,雅致清新,每筆收尾流暢自然,全有席子墨的風(fēng)格,確是幅佳作。
“謝王爺。”卿黎欠身道謝。
見他眉目間有些沉重,又遲遲不曾有下文,卿黎便率先開了口:“王爺?shù)纳碜优率前げ涣硕嗑昧恕!?
清雅的嗓音帶了些許嚴肅,而凌瑞卻全不在意,反而自在的笑了。
“是啊,若不是你爺爺,本王都活不到現(xiàn)在。”他最清楚不過自己的身體了,如今也能夠坦然面對后果,只是……“這件事不要告訴辰兒。”若是時候到了,他自然會給個交代。
卿黎見他這看破生死的樣子,不禁越來越心驚,到底怎樣的經(jīng)歷讓他如此豁達?他體內(nèi)常年累積的毒素早已侵入骨髓,爺爺只是在用毒物盡力克制,可那也是無救的!
這種情況下,至多一年,便會油盡燈枯,他還不打算告訴凌逸辰嗎?
卿黎有些氣憤,暗自嘆了口氣。
辰南王向來閑賦在家,空有其位并無實權(quán),而凌逸辰卻是名聲大噪,風(fēng)生水起,結(jié)合凌瑞中毒已有二十余年,卿黎也隱約能夠猜到幾分。
“王爺想護世子爺,不是只有這么一個辦法的。”微垂的眼瞼遮住了眸中的悲哀,卿黎幽幽吐口,似乎是在悲嘆惋惜。
先皇在時,王爺曾是太子,后來卻不知因何故禪位給了自己的親弟,之后便安分做一個親王。然而他依然還是遭忌,上一輩也有不少擁立他的,若是他如今都在朝堂之上占有一席之地,皇帝怕是要寢食難安了。
現(xiàn)在他自殘其身,不過是為了讓皇帝放心,所以凌逸辰才能如現(xiàn)在這般自在……
這就是為父之仁還有帝王之心啊!
卿黎心中一片蒼涼,說不清是悲是嘆抑或是滿滿的無奈。
這般的剔透實在令凌瑞大為驚詫,他略帶苦澀自嘲地笑笑,眸光瞥向了別處,“只有這么個辦法能讓他最為安心……”
這個他自然指的是皇帝,有些話不必說卿黎已經(jīng)懂了。
窗外的月光已經(jīng)很亮了,凌瑞看了看那皎潔的明月,幽幽嘆了口氣,“很晚了,你該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