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行老板上下打量了一下羅穗穗，見她穿著樸素，一身粗布麻衣，面黃肌瘦，一時間不知她是自賣，還是買人，有些拿不準。

“老板，我想買一個身體強壯，力氣大些的年輕男子，你這兒有嗎？”

羅穗穗說完她的要求，牙行老板被驚的不輕，愣了許久才笑呵呵的回道，“有，有，姑娘里邊請?！?

羅穗穗見牙行老板的表情，也不作解釋，很快，就有一排排的男子被帶了出來，大多數都面黃肌瘦，同她一樣，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列在羅穗穗面前供她挑選。

很快羅穗穗一眼就在人群中就定了一個皮膚黝黑，高大魁梧的男子，指著他道：“他怎么賣？”

牙行老板笑著上前，介紹道：“姑娘真有眼光，他可是我們行里最有能力的人，瞧瞧，這身材高大威猛，干啥都行，關鍵是還會拳腳，能保護人，就姑娘這樣的，單手能抗兩個。”

“那他多少錢？”羅穗穗打斷他的吹捧，直接問道。

牙行老板搓搓手，笑道：“因著他會些功夫，所以，價格就比其他人高些，但也不多，就十兩?！?

羅穗穗算了算自己口袋里的家當，這個人簡直超出她的預算，她兜里這點錢，怕是連他的一條腿都不夠買，“他太貴了，我買不起。”

羅穗穗搖搖頭實話實說，牙行老板也不惱，笑呵呵的拍了拍另一個兩眼無神，身材瘦弱的男子，道：“無妨，那姑娘再看看其他的，瞅瞅這個，種地的一把好手，只要五兩，姑娘考慮考慮?！?

羅穗穗搖搖頭，這個也太貴了，買了他，她回家就得喝風了。

羅穗穗轉悠了幾圈，聽著一旁半掩著門的房間里傳來陣陣咳嗽聲，好奇問道：“里面還有人嗎？”

“有是有，姑娘要瞧瞧？”見羅穗穗點頭，牙行老板讓人將里面的人帶出來。

“姑娘若是要他的話，倒是可以便宜些?！?

羅穗穗看著被帶出來的人，瘦骨嶙峋，趴在地上咳的撕心裂肺，后背的凸起肩胛骨在單薄的衣料下清晰可見，穗穗坐下身子打量了許久，頓了頓，道：“我想買下你，你可愿意跟我走？”

都云諫抬起頭，熟悉的臉映入眼簾，唯一不同的是眼前的人沒有了曾經的刻薄，反而眼底帶著淡淡的疑惑和好奇，眼眸清澈如水。

都云諫不語，羅穗穗以為他沒聽見，打算再問一遍，只聽牙行老板道：“姑娘別問了，這人是個啞巴，說不了話?！?

“啞巴？”羅穗穗看了看，原本想買個年輕力壯的，回家也好幫她干活，可如今她兜里拮據，也就只能買他了。

羅穗穗咬咬牙，啞巴就啞巴吧，反正也只是應個急罷了，待過了此次危機，再做打算吧?！熬退?，多少錢？”

牙行老板聞言笑的憨厚，道：“我見姑娘也是誠心買，不多，就二兩?！?

“他是個啞巴，還病病歪歪成這樣，你要二兩，罷了，我還是去別處看看吧。”

羅穗穗說罷轉身就要離開，這人是當她是冤大頭?。?

牙行老板急忙拉住她道：“買賣嘛，有來有往，商量才是買賣嘛，可以商量的，那姑娘說給多少合適？”

羅穗穗伸了個手指，道：“一百錢?！?

牙行老板頓時笑了，“姑娘，您這開玩笑呢，這么大個人，一百錢，我連本兒都賺不來，不賣不賣?！?

這回羅穗穗連忙拉住他，“可以商量嘛，你看這么個病歪歪的人，不僅啞巴，待在你這里你還要供他吃穿，病成這樣，還要付他醫藥費，多不劃算。”

兩人拉鋸了許久，羅穗穗最后以五百錢的價格將都云諫定了下來，都云諫坐在地上，目光怔忡，看著討價還價的羅穗穗。

定好價格，羅穗穗再次坐下身與都云諫對視，問道：“我買下你，你可愿跟我走，你若愿意和我走你就點點頭，若是不愿，就搖搖頭?！?

羅穗穗買的就是一個心甘情愿。

等了片刻，見都云諫既不搖頭，也不點頭，羅穗穗只當他是不愿意，有些失望的站起身道：“罷了，既然他不愿，那就再換個人吧。”

羅穗穗有些遺憾，價錢低，又是她一眼看上的，可惜了。

牙行老板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踹了都云諫兩腳，“有這等福氣你還不上趕著，趕明就把你賣到樓子里去?！?

都云諫握緊拳頭，手背青筋暴起，眼底陰云密布，低斂的眉眼間聚氣濃濃的戾氣，他以為樓子里他沒進去過嗎？

牙行老板氣的不輕，本來看著這姑娘面善，也誠心，是個好去處，他也好脫手，省的給他花錢買藥浪費，哪知這家伙這么不識好歹。

羅穗穗連忙拉住牙行老板，勸諫了幾句，“罷了，他不愿就算了，那就之前那個吧，不過你可得便宜些，不然我就去別處買。”

牙行老板又急忙笑開：“好說好說?！?

就在羅穗穗準備過去時，原本低著頭的都云諫抬手抓住她的胳膊，陰翳的眉眼驟然轉換，可憐巴巴的仰頭看著她，眼底隱隱泛著水光。

羅穗穗愣了一下，挑眉道：“你什么意思，又愿意和我走了嗎？”

都云諫收緊手指，眼底一片通紅，水光瀲滟，點了點頭。

羅穗穗和牙行老板辦好手續，帶著都云諫從牙行出來時已經過了午時，羅穗穗仰頭看著身側干瘦的男子，心情極好的揚起眉，看著手里都云諫的身契。

這活計要是擱現代，最少估計三年往上！

幸好，這個時代合法，不過也就這一次。

再次路過那個包子鋪時，羅穗穗咬牙買了四個包子，給了都云諫兩個，“給，快些吃了，別沒到家你就先餓死了?！?

都云諫怯怯的接過包子，低頭間眼底盡是譏誚，回程路上，羅穗穗絮絮叨叨的說了許多，“該說的情況呢，我都和你說清楚了?！?

“我買你呢就是要和你成親，讓你做我相公，這個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不過你放心，待過上幾年，你若想走，我也不強求，我會放你走的。”

羅穗穗咬著包子，看向旁邊同樣默默吃包子的都云諫，“你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了?！?

都云諫嘴角微動，默默吃著包子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