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說明我已經不需要答案了。

但白無瑕試圖掙扎：“你死了，命脈自然就成了江逢生的……”

我道：“竟然如此，他也可以給死神打兩次分，你為什么找上我而不是他？他心軟，又沒那么聰明，你忽悠他可比忽悠我更簡單?！?

“……”

白無瑕又道：“那我選第二個，你死后，江逢生和命脈一起消失……”

“不錯的選擇，很最符合你的說法?！蔽乙贿吙隙ㄋ贿吢冻鲆粋€標準且機械的微笑：“不過你不是說‘一脈雙生，注定一死一傷’？我死了，他怎么還會死呢？死神先生，這個答案是個陷阱，你沒發現嗎？”

“……”

白無瑕開始耍賴：“你不相信我？”

我冷笑道：“都說男人只有心虛的時候才拿信任問題發瘋，不過我們之間就別用那套了，不適合?！?

粉色的眸子輕輕顫抖：“哪里不適合？”

我坦然道：“我們并不是什么親密關系，你找再多的借口，我也不會心軟?！?

沉默了一會，白無瑕自嘲地笑了一聲，“原來你是這樣想的?！?

因為從小看人眼色長大的原因，我對別人的情緒極為敏感，何況白無瑕并沒有遮掩的意思，他在明晃晃向我展示自己的難過和失望。

他英俊又聰明，像一陣熱帶來的風，不由分說闖進我的生活，在我最艱難的日子，寸步不離陪著我。

說不心動是假的。

可是，我這樣冷血的人怎么配得上擁有一份美好的感情呢？

從小到大，沒有人會堅定地選擇我，任何人對我表現出善意也都是因為對我有所求。

同學是為了求我幫忙補課，朋友是因為覺得我漂亮有面子，老師是覺得我成績好可以拿獎金……

白無瑕也不會例外。

他心神震動的時候，是我進攻的最好時機。

“你和逢生的對話，我聽見了?！?

這當然是我杜撰的，但接下來白無瑕的反應坐實了我的猜測。

他和江逢生果然認識。

他先是瞳孔劇震，迫切地想要解釋什么，接著反應過來，露出一個又心碎又絕望的表情：“你詐我？”

我勉強笑了笑，拿著那張“死神服務客戶評價單”看向他：“其實上面那些猜測都有各自不合理之處，最合理那個也是我一直最不想相信那個，你想聽嗎？”

白無瑕沒再說話，只是安靜地且傷心地看著我。

可是他有什么好傷心的，該傷心的明明是我。

“死神，一個充滿懲罰意味的神，你的到來不是為了拯救我，而是為了逢生吧。”

我平靜地用這樣一句話開了頭。

“從一開始，生病的就不是我，你用某種方法偽造成我生病的假象，又在我最需要的時候出現，輕而易舉就撕開了我的心防。我把你當成救命稻草，你說什么就信什么?？蛇@張評價單其實只是你的某種考驗，只要我在這上面簽了字，就意味著我的確是個為了自己活下去，不擇手段的爛人，作為死神你會毫不猶豫將我弄死。”

“什么命脈的主人才能給死神打分都是騙人的，從頭到尾，你對我說的唯一實話，大概只有那句‘一脈雙生，注定一死一傷’……我和逢生注定只能活一個，而你想要留下來自始至終都只有他，沒有我，所以你一直在強調是逢生對不起我，想誘導我在這張單子上簽字，對嗎？”

說到最后，即便我很自持，嗓音依然忍不住有些顫抖。

老底被我掀翻，白無瑕終于裝不下去了。

粉色的瞳孔里，傷心的情緒轉瞬湮滅。

他轉而用一種很欠很討打的表情看著我：“我就說和你們聰明人打交道是件很討厭的事，辛苦半天，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不過你也不用覺得委屈，你不是什么好人，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兩個壞蛋之間做交易，說謊不是很正常嗎？”

也是。

我迅速整理好情緒：“說得不錯，身為壞蛋不應該乞求別人的憐憫，是我修為不夠，見笑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