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說什么胡話啊,靜儀?”
羅晨一頓,轉過臉來看著我,一臉驚訝與不解。
這事兒,還要從幾個月前說起。
那時候,我們就像所有相處了很久的夫妻一樣,雖然在一個屋檐下出入,每天卻說不上幾句話。
人到中年,正是生活壓力最大的時候,家庭、事業、職稱晉級、茶米油鹽,哪個瑣碎的地方都得考慮。我有我的授課任務要完成,他也在為他的事業打拼。
他很忙,實驗室、發論文、評職稱……一個人想要奮發圖強,就不能懈怠。
即便回到家,疲憊了一天也想清靜一下,不愿意多說話。
我們對這樣忙忙碌碌的生活日漸麻木和習慣,畢竟它的回報,是社會地位的蒸蒸日上和家庭收入的可觀。
難得的是羅晨在百忙之余,也會搞些小驚喜,我生日那天他假裝忙到很晚才回來,然后出其不意地送了我從法國直購的紀梵希黑色斜挎包。
其實我早就知道他準備了禮物,之前撞到他收貨的老師已經偷偷告訴過我了。
他還知道這個?也挺浪漫的嘛!
這事兒被同事們傳為佳話,她們都羨慕我說,這樣的老公打著燈籠也找不到一個,又高知又上進又寵妻。
我也覺得,日子不能太矯情,我的生活已經甩了很多人幾條街了。
那天下午,他在辦公室查資料搞論文,我好不容易和別的老師臨時換了兩節課,想著和羅晨一起回家做個燭光晚餐,回報他之前的驚喜,也讓我們倆的小日子找回點滋味。
到辦公室的我撲了個空,同事說羅晨午飯后就離開了。
我打開手機,撥通了羅晨的號碼,那邊過了一陣才接起來。
我問他在哪里,他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對我上課時間會打來電話頗有些意外。
因為想給他驚喜,我偷笑:“讓學生們看會書,出來問問你論文寫得順不順利。”
“哦……”似乎是想了一下,他接著說,“遇到瓶頸了,正好出來買點東西。下課前,我回去接你。你別亂跑讓我撲空。”
“好。”看來白換了,還是要等到下課。
掛上電話,我百無聊賴地抬頭看天,發現天氣陰沉沉馬上要下雨的樣子。
想起我在他實驗室放過一把傘,于是我抬腳,想趁這個空閑去拿回來。
他出門也沒帶傘,實在不行,我就招供我沒在上課,直接去超市接他吧。
這個時間,學生們都在教學樓上課,實驗樓沒人,陰天沒有燈光時,顯得空寂冷清。
感覺有些瘆人,但我看看天色,還是決定取傘要緊。
輕手輕腳地上二樓,走到實驗室門口的時候,我聽到里面傳出來兩個人輕微的喘息聲——
不那么清晰,但還是隱約可聞。
有實驗室鑰匙的都是羅晨的學生,估計是哪對學生小情侶。就這么迫不及待,竟然在實驗室這種地方幽會?
我尷尬地轉身想要離開,這種事不提倡,但還是放人一馬吧!總不能這個時刻,還闖進去對學生說教一番,也太古板了。
“羅晨……”
誰知道就在我要離開的時候,竟然聽到了這樣一聲!
“輕點……”混合著歡愉和痛苦的女音飄出來。
大腦有一剎那的空白,我困惑著停在那里。
“你鬧幾天脾氣了,我不該懲罰你嗎?”這個從嗓子中發出壓制低音的,我再熟悉不過。
“誰讓你把特地買給我的禮物,給了江靜儀!”對方撒著嬌。
“前幾天還叫江老師呢,你個小妖精兩面派!”男人輕寵一聲,“幸好我急中生智。那包都被同事撞到了,傳到她耳朵里怎么辦。我用項目經費再送你更大牌的行了吧?我這么努力哄你,開心了嗎?”
聽到這,我的心涼到腳底,握著鑰匙的手一下子伸進鎖孔里。
映入眼簾的……我這輩子都不想再回憶!
我的丈夫,在他懷里趴著的那個女人很年輕,而我竟然認識,是他同系剛畢業留校的女老師林薇薇。前不久她和幾個新同事來過我家里吃飯,江姐前江姐后的,嘴甜到擠出蜜來,我竟然還夸她漂亮大方!
“靜儀?”
那個說在買東西的人雖然防了我,但還是沒想到我會誤打誤撞地跑到他的實驗室來。
“羅晨,你告訴我你在買東西,買的是雞嗎?”
我冷冷地,渾身顫抖地沉聲說。
“江老師,你說話放尊重一點!”林薇薇完全沒了人前知性甜美的樣子,顯出潑辣的本色。
“你做的事情讓人尊重了嗎?”她觸碰了我的底線,哪一點值得我尊重?
“你!”林薇薇氣得撇撇嘴,還想要說什么,卻還是在羅晨的拉扯下閉上嘴,快速整理好自己凌亂的衣服。
眼前的畫面讓我惡心,不想在這里丟臉地爭吵,我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
羅晨在后面,追著我回了家。
那天還是下雨了,我淋著雨渾渾噩噩摸回了家。
所有的一切反應,對于第一次發現丈夫出軌女同事的我來說都是正常的。我只是后悔,也許我當時留住證據,喊人來大鬧一場就好了。
也許就不會有后續,這么多的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