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雪代巴安置到一旁后，顧易與劍心在淅瀝的小雨中擺開架勢，準備對劍。

二人皆是拔劍出鞘，中段持劍。

劍道中有三種常見持劍“架勢”。

即上段、中段、下段。

上段“架勢”防御性薄弱，主張加強攻擊方面的能力，下段“架勢”則是以閃避見長，動作破綻較小，缺乏攻擊性。

相較于前面二者，中段“架勢”可攻可守，比較實用，因此在劍道對決中，往往也是最常用的。

二人持劍相對，目光緊緊盯著彼此，都從對方的身上感受到了濃烈的劍意。

顧易雙眸微凝，不敢大意。

劍心給他的壓迫感很強，特別是身上散發的殺意，那在無數生死中磨練出來的氣勢，令他不得不嚴陣以待。

剎那間，劍心動了。

一步踏出，飛身向前，速度快到甚至劃出殘影，手中之劍順勢劈來，伴著撕破空氣的風。

顧易瞬間踏地轉向，側身躲開，手腕一抖，凜冽的寒光橫斬而去。

兩人的動作極快，快到肉眼難以察覺，雨夜之中，除了閃電劃出的鳴閃，只剩下了匹練的劍光。

二者揮劍極快，躲閃也是，無聲的沉寂之間，卻是刀光劍影的肆虐縱橫，森然的劍意在雨中四溢。

唐竹、袈裟斬、刺喉、斬手！

短短一瞬之間，二人劍招傾瀉而出，刀劍的破空聲混著淅瀝的細雨，奏出最美的搏殺之音。

“錚——”

二人的刀劍再次交錯。

下一瞬，

刀劍碰撞發出的清越之聲驟然響起，連綿不絕，每一次的揮砍相碰，都伴有清脆的強音。

良久，

兩人再次持劍相碰，緩緩后退。

劍心率先收刀入鞘，伴著清冷的嗓音。

“劍很差，配不上你的劍術。”

顧易舉起手中之劍，看著上面的一個個豁口，不置可否，有些無奈。

“沒錢嘍，要不你送我一把。”

劍心沒有回應，只是抬頭看著他，淡淡說道。

“葦名流很強。”

“嗯，我知道。”

顧易納刀入鞘，摸了摸鼻子。

“新時代的到來需要你的劍。”

“我們有最好的鑄劍師，只要你加入，所有的劍任你挑選。”

劍心認真的看著顧易。

“額……還是算了吧。”

顧易笑著拒絕了劍心的提議。

他沒有忘記自己的任務，幕末揚名，成就劍圣。

要做到這些的話，暫時還是不要跟這群尊攘志士攪在一起的好，畢竟幕府的追殺可不是蓋的。

況且，新選組那群“壬生狼”，他暫時還不想與其為敵，平穩發育，擴大名氣才是當前最要緊的事。

“好。”

劍心恢復了平淡的神色，沒有繼續勸說，而是轉身走向屋檐下的角落，抱起了雪代巴。

“如果你佐幕的話，我一定會殺了你……”

劍心抱著雪代巴與顧易擦肩而過，留下了最后一句話。

還真是個堅定的倒慕派啊……

顧易看著他逐漸遠去的背影喊道：“下次見面再分出勝負吧。”

回應他的是沉默著的背影。

顧易無奈的笑了笑，嘴中喃喃自語。

“沒分出勝負啊……”

剛剛的短暫交鋒中，他的那把打刀已經損毀，以至于這次對決沒能完成，不禁有些遺憾。

劍心還沒使出全力，九頭龍閃和龍巢閃之類的絕技還沒見到。

他也沒使用葦名十字斬，飛渡浮舟這樣的底牌。

這倒也能算扯平了。

他這樣想著。

這次切磋倒也不算無用，起碼經過這一番比試，他完成了自己的實力定位。

能與全盛狀態下的劍心平分秋色，單論武力而言，自己也算是不弱，應該是能達到劍圣的門檻。

但武力達標還是遠遠不夠的，這只能當作達成劍圣的前提條件。

如若不然，歷史上也不會僅僅只有兩名公認的劍圣了。

冢原卜傳與上泉信綱。

這兩位皆是戰國時代的人物，真正的劍圣，無論從哪方面來說。

顧易不緊不慢的走著，心中暗自思索。

下一步，需要的就是運作了……

……

翌日清晨，雨過天晴。

街道上雖然還殘有水漬，卻也難掩日輪灑下的金輝。

顧易扶了扶腰間滿是豁口的打刀，再次看了看眼前氣派的道場，目光略微在牌匾上停滯一會兒。

“神道無念流木原館”

“是時候了……”

他輕輕嘆了口氣，毅然抬步入內。

由于沒有刻意壓住腳步，走入院內的動靜很快引起別人的注意。

一名月代頭的年輕武士將他攔住，言語中有些客氣。

“有什么可以幫助到您的嗎？”

顧易回以一笑，淡然說道：

“我想加入劍館。”

“這樣啊……我明白了，請隨我來。”

青木勇沒有感到意外，似乎這樣的事情很是常見，他笑了笑，客氣的將顧易引入館內，邊走邊問：

“還不知閣下名諱？”

“顧易。”

他言簡意賅。

“我是青木勇，木原館的學員，前些日子剛剛拿到了劍館授予的目錄證書。”

青木勇這樣介紹著自己，語氣雖然平淡，卻又透著幾分得意，這件事情確實是令他感到自傲的。

進入江戶時代后，古流劍術的各個流派開始授予切紙、目錄、皆傳的相應證書或卷軸。

其中免許和皆傳其實是兩個證書，但一般得到的皆傳的人都會被授予免許，也就成了人們所熟知的“免許皆傳”。

“我們館主田中光二而曾獲得過江戶練兵館頒發授予的免許皆傳，可謂是神道無念流的真正傳人。”

“自他到京都開館以來，不少人都慕名到此，拜師學藝。”

青木勇向顧易介紹著自家劍館，面露自豪之色，身為木原館的學徒，他與有榮焉。

顧易不動聲色，繼續等著他的下文。

果然不出他所料，青木勇在經過一番鋪墊之后，終于道出了自己的真正的目的。

“我們劍館的收費比較貴，但卻絕對物超所值。”

青木勇回過身來看向顧易，面帶笑意。

“要多少呢？”

顧易頓住腳步，輕聲問道。

“一年一兩金。”

青木勇豎起一根手指，笑容在陽光下愈發燦爛。

一兩金！

顧易摸著腰間損毀的打刀，有些沉默。

江戶末期的貨幣體系是還是相對完善的。

一兩金＝4分＝16朱。

（金幣是四進制）

一兩金≈60兩銀≈6000文銅錢。

這樣的價錢都夠一戶平常人家生活一年了！

顧易囊中羞澀，一時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心中一動，像是想到了什么。

他抬起頭看著青木勇，盡量使自己的音調保持平和。

“那要是……帶藝投師呢？”

青木勇的臉色一下子冷了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