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瞪圓了眼：

“校長，我是老教師了，你怎么可以因為有心之人的污蔑就輕易解雇我？”

“你別裝了，人家舞蹈家好端端的為什么要污蔑你？”

“有你這樣的老師，我們怎么能放心把孩子送來？”

“解雇，必須解雇這種沒有師德的人！”

周圍的家長群情激憤，我媽曾經的學生、同事紛紛落井下石。

校長雙手環胸，冷冷道：

“李老師，群眾的呼聲我們不能忽略，明天你就來辦離職手續吧?！?

語畢，他轉身離開。

看著我媽不可置信的神情，顧為驍湊到她耳邊：

“回去告訴張皎皎，這只是開始。如果她不想家破人亡的話，明天早上半山別墅6幢，我等她?！?

下一刻，他關上車門，揚長而去。

只留下癱坐在地的我媽，和一路指指點點的家長。

我想留下看著我媽，可一股莫名的吸力將我帶離原地，跟著顧為驍的車而去。

不多時，跑車在一幢別墅門前停下。

顧為驍叫退了所有工作人員，自己打開大門。

空曠的客廳擺設整齊，最顯眼的莫過于電視柜上方的巨大照片。

一片花海中，顧為驍懷里攬著一個女人，笑的溫柔。

這個女人我認識，她是當年顧為驍的主治醫生——莊恬。

“恬恬，你怎么把這個照片洗出來了？”

顧為驍話音剛落，莊恬從廚房走出來：

“我喜歡這張照片，就想著掛在客廳里，能天天看?！?

顧為驍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勉強笑了笑后就坐在沙發上沉默。

莊恬走到他身邊，小鳥依人般靠在他的肩頭：

“怎么了？”

顧為驍沉默半晌，吐出一口濁氣：

“我今天去找張皎皎他媽了?！?

莊恬臉上的笑意一頓，有些急切地問道：

“為什么？阿驍，你們倆不是已經一刀兩斷了嗎？”

“可他當年拋棄我的仇還沒有報！”

顧為驍的情緒有些激動，他顫抖著手點燃了一根煙，深深吸了一口：

“我好不容易有了今天的地位，我要站在她面前，告訴她，當年她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

莊恬作為顧為驍的主治醫生，自然知道是我給她捐獻的眼角膜，也知道我已經死去的事實。

所以她的臉色只尷尬了一瞬，便小心翼翼問道：

“那張皎皎他媽怎么說？”

“什么也沒說，我給她下了最后通牒，如果張皎皎明天沒來找我，我保證讓她們一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阿驍，你當年失明，連張皎皎的長什么樣都不知道，你何必這么耿耿于懷？”

顧為驍冷冷一笑：

“可我忘不了張皎皎當年是怎么羞辱我的，那種屈辱的滋味，我一輩子都不想再回憶。”

我還記得當年的事。

我以顧為驍是個盲人配不上我為由要分手。

我甚至叫來了表哥裝作我的新男朋友。

我們在顧為驍面前大肆秀恩愛，什么難聽的話都往外說。

我還記得表哥狠狠扇了顧為驍一耳光，捏著他的下巴讓他滾遠點。

哪怕是這樣，那個下雨天，顧為驍還是死死抱著我的腰不放：

“皎皎，我不想分手，我保證我會對你好，我保證會努力會上進，你別丟下我?！?

心再痛，我還是流著淚一根根掰開了他的手指：

“抱歉，我已經懷了他的孩子?！?

極度的自污是有用的，顧為驍終于狠心放下了關于我的一切離開。

莊恬看著顧為驍陰沉的臉色，露出個奇異的笑。

她放緩聲音，手輕輕拍著顧為驍的背安撫。

一根煙抽完，顧為驍情緒穩定了許多，他揉揉眉心：

“我這次回來一是為了找張皎皎報仇，二是為了那個捐獻我眼角膜的好心人。恬恬，你查了你們醫院的檔案了嗎？”

莊恬的手一僵：

“事情過去太久了，我也正在查，你先別急。”

“等找到了這個好心人，我一定要好好感謝她，是她給了我第二次生命?！?

看著兩人依偎的模樣，我心頭泛起幾分苦澀。

你的救命恩人，現在就在被你折磨啊。

我說不清心頭涌起的是悔恨還是不甘。

我只能寄希望于我媽能早點告訴顧為驍我已經死去的事實，讓這場鬧劇盡快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