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翔城四四方方,若是從上方俯瞰,房子的坐落猶如星羅棋布。
珍寶街在鳳翔也算有名的地方,它地處戲馬臺,此處整整一條街,賣的都是珍玩玉器或者琴棋書畫。
鳳翔風(fēng)氣奢靡,珍寶街對于達官貴人來說就像是后花園。
當(dāng)街的門面,一年沒有個千二百兩是根本租不下來的。但是在這里開鋪子,可以一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
越是文雅珍貴的東西,越可能碰上贗品,珍寶街的規(guī)矩是買定離手。
無論你地位再高,在這珍寶街中買到了贗品,也只能砸到手里認(rèn)栽了。
前不久,珍寶街上還流傳著,尚書府的王尚書在惠元閣花了一千兩銀子買了對魏晉時花瓶,結(jié)果后來經(jīng)人鑒定是假的。
作為古董行中的老手,吃了這么大一個虧。王尚書惱得直接將那一對花瓶給砸了,許多天都不好意思再往珍寶街上來。
齊文鳶手中拿著扇子,頭上罩著幕籬,在珍寶街上走著,不一會兒就聽了許多有趣的消息。
天天悶在齊府,果然不如出來有趣,單是這珍寶街熱鬧繁華的樣子,就讓齊文鳶流連忘返。
算起穿越前加穿越后,她有幾十年沒逛過街了。
女人骨子里愛逛街的天性,此刻完全爆發(fā),齊文鳶走走停停看到什么都想摸一摸。
春桃還有兩個護衛(wèi)在齊文鳶身后跟著,小心保護著她的安全,生怕自家小姐被不長眼的路人撞到。
鳳翔乃天子腳下,街上人來人往,人人安居樂業(yè)沒有動亂景象。
銀子都在護衛(wèi)身上,一錠銀子足有十兩重,齊文鳶可不想帶一錠放身上把裙子給壓掉。她的荷包里,此刻只裝了些散銀子。
珍寶街上打扮的珠光寶氣的女郎并不少見,齊文鳶一襲白衣戴著幕籬,在街上逛著也不打眼。
兩旁的店鋪里都是精品,齊文鳶隨便進了一個文華齋,室內(nèi)百寶架上擱的東西快晃花了她的眼。
琉璃翡翠應(yīng)有盡有,風(fēng)水?dāng)[件巧奪天工,入眼全是小件玩意兒,齊文鳶試著問了價錢。
那掌柜的身材圓潤,一張嘴巴直說的天花亂墜,將店中的東西夸了一遍,絕口不提價錢,反而夸齊文鳶氣質(zhì)嫻雅。
言稱與齊文鳶有緣,若是她喜歡哪件擺件,他可以忍痛割愛,給她打個打折扣。
掌柜一副價錢好商量的架勢,讓齊文鳶繃不住有些想笑,當(dāng)然她不會相信這掌柜的真與她一見投緣。
君不見,在現(xiàn)代商場里,那些賣衣服可是敢沖著三十的大媽叫小妹妹的人。
賣東西的人,功夫都在這嘴皮子上了。
為了不讓掌柜的太失望,齊文鳶隨手拿起了一枚流云佩問道:“這方玉佩多少錢?”
“女郎好眼力,這玉佩可是漢朝時的物件兒,當(dāng)初都是貴人們才能佩帶的,這玉佩也只有女郎這等風(fēng)姿才能配得上?!?
掌柜笑得臉上肉都擠在一起,隨著他嘴巴蠕動一起抖著,左手一撈拿過一把算盤。
齊文鳶眼角直抽,將玉佩小心放下,漢朝的物件兒貴人佩戴過。
先不說這玉佩十有八九是假的,若是真的話,豈不是死人用過的東西,有什么好稀罕的。
這也怪齊文鳶氣質(zhì)太過突出,讓掌柜的誤把她當(dāng)成了有錢人家的小姐。
等掌柜的拿起算盤噼里啪啦的打了一通,然后笑瞇瞇的報出:“嘿,這流云佩原價一千兩,小的與姑娘有緣,直接給你打個八折,只要八百兩就可以將它帶走?!?
八百兩,齊文鳶倒抽了口涼氣,這物價真真叫人吐血了。
這掌柜可真是漫天要價,幸好她對這玉佩不感興趣,不然把她賣了估計也換不來八百兩。
普通人家一年用度也不過十兩銀子,這方看似不起眼的玉佩,竟然敢賣八百兩。
齊文鳶突然慶幸她一直手很穩(wěn),要是剛才不小心手滑了,她恐怕要被扣在這里,讓下人去籌錢了。
“謝謝,我再看看,這枚玉佩花紋不甚歡喜。”
齊文鳶客客氣氣的與掌柜道別,帶著春桃和護衛(wèi)離開,神色一如平常。
那掌柜從頭到尾都沒看出齊文鳶壓根兒沒那個銀子,反而有些遺憾,今日這筆大生意沒做成。
出了門后,齊文鳶有些糾結(jié),這一排店鋪,估摸著東西的價錢也差不多。這么高大上的地方,她這一百兩能買點啥,哪怕是塞牙縫不夠。
這些天,由于藥王谷傳人的緣故,各種賞玩價錢那是蹭蹭的往上躥。
她這一百兩,放在平民百姓家里還算話,可揣到珍寶街來,就成了個笑話了。
“百味書居,這里不錯,春桃跟上,我們?nèi)昀锟纯??!?
“是?!贝禾腋?,小姐神色平靜,可她已經(jīng)開始著急了。
五小姐早在府中放出話來,要求藥王谷傳人為夫人診治,府中人都把這當(dāng)做笑話講。
老祖宗撥了一百兩銀子來,春桃原以為有了這筆巨款,小姐興許能夠心想事成。
可今日跟著小姐出來一趟,她才發(fā)現(xiàn),一百兩在珍寶街什么都買不上。她們還聽說了,有人一擲萬金,買了一架精美絕倫的屏風(fēng)送到了藥王谷傳人面前。
一百兩和一萬兩之間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百味書居能人并不多,一看到那么多藍色線裝書籍,齊文鳶心身愉悅。
她最喜歡的事兒就是捧一本線裝書,沏一杯香茗,然后悠閑度過一日時光。
書居前挑著一個長幡,上面繡著不二價三字。
掌柜的是一個身穿儒衫的中年人,他此刻正捧著書坐在桌子前慢慢品讀,客人來了頭也不抬。
齊文鳶暗暗贊許,這才是文人的風(fēng)骨,讀書人做起買賣來也是文縐縐的。
他既不夸贊自己書也多珍貴,也不對客人獻媚,愛來來愛買買,就是這么隨意。
比起剛才在文華齋遇上的熱情掌柜,齊文鳶對著分外冷淡的掌柜,反而印象更好些。
書架上是上好的紅木,書冊整整齊齊的在書架上擺放著,每冊書前都有一枚木質(zhì)書簽,上面寫著書名以及刊出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