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剛才跑了的那位。”郭婉清實在是受不了了，和自己表姐說話也帶上了一點氣。

“就會顧家的那個顧，寒冷的那個冷。”

“剛才在上面說，按自己喜歡的方式度過一生的顧寒。”

說完不忘了，狠狠地瞪了郭欣茹一眼，算是帶了些怨氣。

她這表姐能稍微有點眼力，也不至于到現在還找不到對象了。

另外表姐自己沒對象就算了，還影響自己找對象。

“再不下去顧寒真跑沒影了。”說完，郭欣茹也不管不顧了，直接甩開表姐，快步向門口跑去。

林清川的臉色綠得像倭瓜一樣，這輩子他的臉色就沒這么難看過。

他轉頭幽幽地瞪了一眼郭欣茹，意思不言而喻。

林清川已經夠尷尬了。郭欣茹還特意補刀？

這下好了，西瓜和桃子皆失，連芝麻都沒留住。

芝麻臨走之前，還朝他狠吐了一口唾沫。

此時旁人的目光如芒刺般刺在他身上，林清川的臉一下子紅得像猴屁股。

他隱約聽見人說，“原來學長還有這種癖好啊，喜歡別人家女朋友喔……”

“我……我去買單吧。”林清川聲音低沉地，側過臉裝作無事發生。

一方面他是想趕緊逃離這尷尬的一幕，另一方面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除了道德綁架，他也沒辦法了。

事情沒辦上，外甥的學不能不上。

一座圖書館都捐出去了，如果趙致遠不收，那這沉默成本是不是太大。

他走到一邊，揮手叫人。

“服務員，叫你們經理過來刷卡。”

林清川就想當著這么多同學的面，有這么多人證看著。

到時候就算趙致遠死活不同意的話，今天這事兒，他趙致遠也得背上壞名聲。

拿錢不辦事？趙致遠這種愛惜名譽的教書匠受得了這個唾沫星子嗎？

另一方面，顧寒總算是不在了吧，其他人就算是看穿也不一定攔著。

這事大家心知肚明，和自己無關，誰愿意平白無故的罪人。

顧寒總不能背后長眼回來吧。

剛才林清川是可以借著付錢這事羞辱顧寒一次的，但是他沒有意氣用事。

讓外甥入學才是正經事，就算急頭白臉的顧寒拿不出這筆錢，誰能保證顧寒破壞分子有沒有其他招。

“無論如何，你們其他人不要跟我搶，要不然我真生氣。”

“所謂投桃報李，就在此時，說好的培訓班知意也不去了，我總得盡點心意。”

事，林清川要辦，逼林清川也要也要裝。

其他人也根本沒實力和他搶，他還要把自己的強迫送禮行為放在師生情的制高點上。

要么趙致遠當場和他這個忙前忙后幫襯的學生翻臉，落個翻臉不認人的名頭。

要么就踏踏實實收了，給自己外甥辦入學。

趙致遠好歹也在體制內混了這么多年了，哪能不知道欠下這個人情的后果有多嚴重，邊拒絕邊招呼著經理走遠。

“不不不！這是我們家的宴席，你幫忙聯系就已經很麻煩了，清川這錢絕不能讓你掏，清川……”

可這一幕在外人看來就更像是要收壓歲錢紅包的孩子，嘴上說著不要，恨不得用口袋裝麻袋。

收禮的人多了去了，誰知道你真拒絕假拒絕啊。

經理匆匆懂事，小跑著過來了，臉上笑容略顯諂媚。

他認識趙致遠，也認識林清川。

心說這兩個在這演苦肉計呢？

他倒也是見慣了這種場面，不就是一個愿打一個愿挨嗎？這老師演得還挺好的。

“一共是 77，000塊，其余的給您抹了零。”經理說著話，順便就把pose機遞給林清川。

這時候要事把pose機遞給趙致遠那就糟了，經理還記得自己第一天上班遇上一對領導和下屬吃飯的。

下屬非要買，領導不讓，兩個人還為買單這事吵吵起來了。

他當時就把pose機給了領導了，結果當時領導的臉色都僵了。

職員的臉色僵了，他自己臉色也僵了，被他當時的經理罵僵的。

因為后來那領導再也沒來過他們酒樓，那職員也沒來過，聽說復印錯什么文件被辭退了。

懂，著林清川和趙致遠不就是當年那種情況嗎？

接過pose機，林清川一臉嚴肅地掏出卡，那模樣就像個上過戰場的老兵似的。

好像今天誰要跟他搶，他就引爆核彈了。

半只手攔住趙致遠，今天就非得把這人情債做實。

趙致遠表情痛苦，還在苦苦掙扎。

經理心說這一對要不說是讀書人的，演的最像最真最赤誠啊！

卡遞過去一小會兒，這經理卻沒著急接，而是來回翻了下賬本，然后對著兩人尷尬地笑笑。

竟然還有高手，這趙致遠是不是馬上升校長了，這么多人巴結。

居然還有個買單已經走了的，這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啊。

“不好意思啊，二位，是我搞錯了，您這賬單已經買過了。”

“啊？”林清川臉上幾分慌張閃過，身子向前軟了一步，腦子里好像被人扔了一個炮仗徹底懵了。

一旁的趙致遠也是瞪大了眼睛，嘴上半笑不笑，低頭已經有了幾分猜測長舒一口氣。

在場的同學們，此時也都如同木偶似的，一個個你瞅瞅我，我瞅瞅你。

“誰買的？這么大手筆？”奚書瑤靠的近，小步子前傾湊向經理。

看見賬單上的確認簽名，兩個大字瀟灑而又肆意。

臉上表情也很精彩，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是懷疑人生的表情，最后才是有種被人欺騙的憤怒。

緊接著她一句話也不說，扭頭抓著自己衣服就往樓下跑。

這反應也就越使得其他人好奇了，紛紛湊上來你扒拉我，我扒啦你。

不少人看到名字爆發出一陣噓聲，一副意料之外，好像又情理之中的表情。

最后還是林清川推開眾人擠了進去，把那張付款單舉起在半空中。

“嘖！”

賬單在林清川手中滑落，晃晃蕩蕩飄飄悠悠地落在地面上。

“顧寒”兩個字龍飛鳳舞，遒勁有力地落在那一道橫線上。

林清川努力讓嘴角上揚，那笑容卻生硬得仿佛被定格在了臉上，極不自然。

“呃，沒……沒事兒，顧寒學弟。”他的聲音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一般，“真是有心了。”

這幾個字仿佛帶著千鈞之力，幾乎是林清川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吐出來的。

手在下巴處摸索著，也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氣，那下巴處的皮膚都似乎快要被磨得發紅發亮了。

不死心的郭欣茹和陳朗幾乎是同一時間蹲在地上，都妄圖撿起那張賬單，兩人的動作如此之急，以至于差點就撞在了一起。

“多……多少？”郭欣茹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七萬七千塊？”陳朗也念著確認一遍數字，他用手使勁搓過頭皮，感覺好像里面好像要長東西出來了。

抿著嘴巴快步走到了窗臺處，陳朗緊接著便急切地給自己老爹陳忠實打起了電話。

他爸好像以前給他說過顧寒是干嘛的來著。

電話還沒接通，郭欣茹緊緊拽著那張賬單，邁著小碎步來到陳朗旁邊，臉上笑得有那么一些靦腆，同時也略帶著那么一些責怪的意味。

“陳朗啊，我記得你家是不是和顧寒家住上下樓啊？”

郭欣茹的語氣中帶著一絲埋怨，“你說你這人，顧寒現在發達了，怎么不提醒我們這些同學一聲呢……”

陳朗真是有苦沒處發，滿心的郁悶卻無言以對，“我告訴你一聲，誰告訴我一聲呢？”

“你說有沒有可能，他打腫臉充胖子。”郭欣茹不死心，顧寒那衣服她在網頁上見過啊。

淘寶首頁，兩百多，沒問題的啊。

“那我哪知道？別煩，你自己問你表妹不就行了？”

剩下的場面頓時變得多少有些尷尬。

林清川也覺得自己不好再多待下去了，主要是心中難受得實在待不下去了。

顧寒這壞種，把他能走的路全部都堵死了，現在他也沒辦法了。

“那你們聊，我就先走了，下午正好我也要到工商局去辦點事兒，約了人局長就不能多留了。”

林清川特意強調了一句局長，一方面是想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找回一點面子。

另一方面也是想突出一下自己并非是因為待不下去了才走，而是真的有急事。

“清川，沒事多來家里。”

趙致遠揮手送別，此時此刻他的笑倒是真的發自內心了。

很痛快，無事一身輕的松弛，滿滿的的松弛。

“知意，你在禮金里取九萬九千九下午去你顧寒哥家還回去。”

“人送咱是情，但是……情要了，禮咱不能收。”

“爸的意思，你懂嗎？”

趙知意沒應話，手里攥著顧寒畫的那張草稿馬，一顆種子好像悄悄種在心尖尖上。

……

顧寒靜靜地坐在車內，眉頭緊鎖，老姐不回電話不知道什么情況。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大約十幾分鐘后，手機鈴聲終于響起，是老姐顧婷打來的回電。

聽到消息，顧寒臉色多少不好看。

就在這短短一個半小時里，老姐竟然已經把店給賣出去了，而且價格還高于市場價 20%！

店都沒了，顧寒去哪做兼職，人還干奶茶店嗎？

這家伙買走的哪是店啊，這分明是在要他的命啊！

“對方叫什么，老姐，這對我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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