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郭婉清這一趟換座位就專門是為了打聽顧寒來的。

顧寒那個王八蛋，五個月之前莫名其妙跟她玩消失，怎么聯系都聯系不上。

她不過是提了一嘴“用自己名字建個實驗室”，其實主要的目的還是看顧寒到底對她是不是真心的。

如果是真心的話，會舍不得那么一點小錢嗎？顧寒在此之前，已經給他她所在的大學捐了4座實驗室了。

但是！顧寒直接消失了！

她提了一嘴這個消息之后，顧寒這王八蛋直接消失了。

昨天郭婉清甚至都找到顧寒公司去了，公司前臺說顧寒回了老家。

她隨即也向學校請了一天假，千里追蹤，正好碰上自己表姐來吃席也就跟著一起來了。

郭欣茹接過自己表妹的話茬，話語里帶了一些不耐煩，給自己倒了一大杯可樂之后輕輕咕嘟了一口。

“就是顧家的顧，寒冷的寒，班上的一個老同學，不過和你認識的肯定不是同一個。”

“你和他應該也沒機會認識吧，他大二就輟學了，和你這個美女大學教授八竿子可打不著。”

郭欣茹沒注意到，她表妹郭婉清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也沒注意到，從聽到顧寒兩個字是哪兩個字之后。

郭婉清默默掏出化妝鏡來開始補口紅。

“那……顧寒今天來了嗎？”郭婉清似乎有那么點期待，眼神在周圍氣質又快速的掃視起來。

她剛才面對林清川的時候都沒這么嚴陣以待，吸緊肚子，女人把腰帶又勒緊了一個度。

今天這席，接下來她一口都不會吃了。

至少看起來要是苗條的。

“來了，你坐的座位就是之前他和班上另外一個女生坐過的。”郭欣茹隨口應了一句，沒當回事兒。

“不過還好，他現在已經走了，要不然我們也沒機會和林清川學長坐在一個桌子上。”

“這也可能就是顧寒參加這場宴會，唯一能做的貢獻了。”

聽見這話，林清川笑了笑。

果然就是高段位的精英職場女性，就連撩人的手段也有創新了嘛，專門找了個表姐和自己打配合？

林清川擠出一個紳士的微笑，將嘴里的東西全部咽下去之后，才向夸了他的郭欣茹表示感謝。

作為一個有教養的成功男性，是不會在嘴里有東西的時候跟別人講話的。

換句話說，趙清川要裝起來了。

“別這么說，我聽說顧寒以前在讀書的時候和趙致遠老師的關系很好，雖然可能這幾年時運不濟，不能在這場宴會上幫到趙致遠老師什么。”

“但心理學上有個詞叫情緒價值，他能來這場宴會，肯定會給趙致遠老師提供情緒，這就已經很棒了。”

郭欣茹聽著這侃侃而談的專業術語，這磅礴的胸襟胸懷，眼睛眨眨，嘴里的醬牛肉都舍不得咽下去了。

“林學長真的很優秀，還有這樣的見識和氣度，我表妹郭婉清在昌城大學教書，他平日里最喜歡的就是有涵養的男生了。”

“今天這么巧，居然能碰巧坐在林學長旁邊，你們兩個很有緣啊。”

郭欣茹的眼睛都快眨成雙閃了，心說表妹，這一次你再也調不到表姐的理了。

表姐這助攻打的跟神仙一樣，你就接好這破天的富貴。

不等趙婉清說些什么，林清川先是搖搖頭沒全部接下這些所謂的夸贊，反而是繼續謙遜一句。

“都是應該做的罷了，酒樓酒席也是順手的事兒，其實我還打算在這個暑假送趙知意去參加首都的美術大師培訓班。”

“就當是送還給趙致遠老師的禮物。”

桌上也有人捧哏，各自驚嘆了一番，總歸是對著林清川好一番夸。

有幾個懂行的更是羨慕嫉妒，“那培訓得大10萬塊錢吧，來回住宿的不便宜啊。”

林清川只是搖頭說沒事兒。

期間不知道誰說了一句，“顧寒算什么得意門生。林學長才真正實至名歸啊。

林清川臉上的笑容，聽見這話一下子就定住了，義正言辭的對這人擺手，表情嚴肅。

“這話說的就不合適了，我剛才已經說過了，顧寒可能就是這些年時運不濟而已。”

“也不要再拿我和任何人比較。”

“我嘛只有一個念頭，趙公桃李滿天下，何用更種堂前花。”

“正好我有能力，我就多做一些，像顧寒或者其他你們學弟學妹，能力稍微欠缺，就少做一些。”

“都是為了老師嘛。”

桌上一群人深以為是，點頭夸贊趙清川胸懷，怪不得生意能做大，有這種格局很難不賺錢吧？

陳朗腦袋低的厲害，心里琢磨著林清川肚子里的墨水就是多啊。

這小話術一套加一套的。

“趙公桃李滿天下，何用更種堂前花。”

他這輩子是說不出這種文鄒鄒的話了……

郭欣茹的迷妹氣質顯露無疑，端著一杯汽水，眼珠子都快死在林清川身上了。

讀書的時候誰都不覺得會說這種詩詞能有多厲害，可不讀書幾十年了，一聽見就……

就心里癢酥酥的。

“學長真的腹有詩書氣自華啊，你說是吧表妹？”

突然被cue到的趙婉清一愣，擠出一個笑容眼神根本沒往林清川身上飄。

這么茶里茶氣的話，她聽著倒是無所謂。

但是這哥們迷之自信迷的挺厲害啊，顧寒這個級別都還“能力稍微欠缺”？

吃席就吃席唄，你突然念什么詩啊？

跟某個競爭奧運導演的大導一樣，讓趙婉清有種和學院老領導一起吃飯的感覺。

受不了了，雞皮疙瘩起一身，她真想換個座啊。

“表姐，要不我還是和你換個座？”

……

顧寒對這一切一無所知。

并且旁若無人的把紅燒肉里的所有肥肉，都夾給了旁邊不吃肥肉的小姑娘。

挑食是個壞毛病，要不然小姑娘也不能把他認成叔叔啊，這就是挑食導致的眼睛出問題了，顧寒的幫她治治。

但是小姑娘怎么哭了呢？女人真的很難懂。

宴會中心，趙致遠牽著趙知意拿著錄取通知書走上臺準備致辭。

也是蘭城這邊謝師宴的一個慣例，酒席上菜都上完之后，“主家”要對到場親友老師表達感謝，所以升學宴又叫“謝師宴”。

最后再找個人給“趙知意”這個狀元姐送幾句寄語，這場謝師宴就算是結束了。

顧寒埋頭吃蝦，對于臺上的事兒漠不關心。

這種虛頭巴腦的感謝，其實都是泛泛而談，更多還是家長們之間互相羨慕的環節。

來吃這趟席的孩子們就有福了，顧寒都能想象到這場景。

他媽拎著他的耳朵，一巴掌把他剛吃進去的半截豬耳朵打吐出來，要么呲牙咧嘴，要么暗自神傷。

“吃吃吃就知道吃，人家的孩子都考上清華了，你將來連地瓜都考不上，回去再做五套黃岡，多上六個輔導班。”

相比于臺上趙致遠和趙知意的感謝，顧寒更傾向于在臺下找這種喜聞樂見的場面。

不是學生，有時候好像也挺爽。

趙致遠的感謝倒是比較簡短，也許是之前和女兒之間發生的不愉快，扼殺了他想要長篇大論的感懷。

簡單說了幾句之后，便匆匆了事兒。

顧寒還在吃蝦，就聽見臺上趙致遠想找人上來，給趙知意說幾句未來寄語。

給清華學生做未來的寄語，這面子可不小，算是這場宴會的座上賓了。

趙致遠本來是想找幾位德高望重的老師，幾位長輩看見話筒都一貫搖了搖頭，表示送給年輕人的寄語就應該交給年輕人去說，他們這些老家伙都掉隊了。

于是乎，趙致遠的學生當然就成了最佳發表寄語的人選。

臺下的呼聲“林清川！”很高，宴會廳四面八方都有人提議。

后來聲浪一陣接著一陣，此起彼伏。

大半個桌子上的人都在喊著林清川，確實啊，林清川最合適。

他好像也是到場學生里混的最好，最有涵養的一位，目前為止人脈關系看著也最好。

林清川聽見了呼聲，先是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行，又看向同桌幾個起哄的。“你們……我哪夠資格啊。”

“你們……誒……你們真是害苦了我啊。”

“那我就勉為其難，獻丑了。”

林清川的屁股已經離開了板凳，整理了一下衣角，挺著身子，剛要往出去邁步。

聽見臺上中心，趙致遠的聲音鏗鏘有力，壓過宴會廳里所有的起伏聲浪。

“那就請我的得意門生。”

“在今天這樣的重要場合，為我女兒趙知意寄語幾句。”

“做父親的沒有其他指望，希望我女兒趙知意將來能的人生能像他一樣熠熠生輝。”

林清川眉目上都展露出笑意，站起的半個身子都微微挺起，享受著來自其他人的羨慕目光。

……

“顧寒，來，你講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