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忘憂又習慣性的以他所學“術”字一道，占卜了一番今日運道的大體吉兇。

“雖然目前水平不高，算不了這么細，也不妨礙保個底。”忘憂依照‘十二地支掌’掐指一算，面露喜色，“嗯……今日似乎‘小吉’，不錯不錯。此前一直是‘平’，不知今日會有何好事。”

隨后忘憂草草啃食了幾個野果、飲下采來的半竹筒露水，便又繼續上路。

待得晌午時分，忘憂發現前方似乎是出現了城池的影子，心頭一喜：“嗯，今日果真好運，風餐露宿多日，總算是能吃頓好的了。”

隨即忘憂使了個小的“障眼法”騙過城池守衛，便大搖大擺的從正門進了這“萬年縣”。

只是臨到縣中酒樓忘憂才發現，他身上似乎一個銅板也無。摸了摸渾身上下，抬頭看了眼牌匾，最后他還是無奈搖頭，從這“天香樓”門口離開。

雖然他可以用法術欺詐這些凡夫俗子，但‘勿以惡小而為之’這個道理他還是沒忘的。

隨后忘憂便一路打聽著找到了縣中唯一一座寺廟“金光寺”，打算借著佛道同好的面子去化頓齋飯。

也不是他不想找個道觀，實在是問到的每個人都問他“道觀是什么？”，也讓忘憂頗為無奈。

來到寺院門口，忘憂便發現此處實在是香火鼎盛，來上香的香客絡繹不絕。只是似乎除了極少數穿著華貴的香客面色尚可，絕大部分普通香客面色皆有些蠟黃呆滯。

“說來似乎一路行來，路上百姓有很多也是一臉神思不振。此前我還想著古代社會民眾大多時候吃不飽飯，自然沒什么精神。

而今看來，此地似乎確實不太正常啊。”想著忘憂也沒多呆，直接便轉身離開了，他也不是那‘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人。

隨后忘憂又小算了一下，大概什么方向上可能會有人賞他口飯吃。便沿著算出的方位挨家挨戶敲門行乞……奧，不，是化齋去了。

忘憂做足了準備，在心里打好腹稿，隨即上前敲門，待得第一位戶主打開院門，他立刻雙手合十，面帶微笑：“貧道云游至此，腹中饑餓，特來貴府化些齋飯，不知可否行個方便？”

面前的中年男人面色蠟黃，有氣無力的蹙眉說道：“不好意思，實是家中也無余糧，你再去別家問問吧。”

忘憂雖早知沒這么順利，但當頭一棒襲來，還是有些郁悶，不過他并未改色：“無妨，多謝施主。”

待得面前的院門關上，忘憂深吸口氣，并不氣餒，走到第二戶敲門，待開門后說道：“貧道云游至此，腹中饑餓，特來貴府化些齋飯，不知可否行個方便？”

“不方便。”雖然換了個婦人，但拒絕的話語倒是更加直接了。

第三戶，

“貧道云游……”

“咣當！”

“哎……你別先關門啊，等我把話說完！”

第四戶，

“貧道……”

“滾！”

第五戶，

“咚咚，咚咚咚……我聽見你家里有人了，開開門讓我說句話好嗎？”

“……淦，不行，這‘術’字道得多用用心了，能卜算的再精確點也好啊。”忘憂碎碎念道。

隨后忘憂又給自己打打氣，來到了第六戶。

“貧道云游至此，腹中饑餓，特來貴府化些齋飯，不知可否行個方便？”忘憂機械的說著，一時并未反應過來面前的老者并未打斷他的話。

“道長請進，家中粗茶淡飯，還望道長不要嫌棄。”面前的佝僂老者雖面色也是有些蠟黃，但吐出的聲音倒是中氣十足。

“無妨，多謝施主。”忘憂正打算告辭去尋下一戶，突然反應過來，“嗯？老丈是同意我的請求了？”

“自然，道長隨我進來吧。”老者笑了笑，隨即卻又“咳咳”兩聲，“讓道長見笑了，老朽身染怪疾，身體略有不適，還望道長不要見怪。”

“無妨無妨，貧道出家之人，對于醫術也有些自己的心得，待會貧道幫施主瞧瞧看吧，也算答謝施主一飯之恩了。”忘憂雖不精通醫術，但有法力在身，料想區區凡俗小疾也該是手到擒來。

老者笑了笑暫未回應忘憂之言，而是引著忘憂一路來到客堂落座，這才繼續說道：“老朽這病很多人都有，看了很多年了，尋訪過許多大夫，時好時壞，根治不了的。我女兒去金光寺為我求符去了，待符求回來，就又能好一陣子了。”

“哦？大夫都看不了，何符竟如此神奇。”忘憂有些好奇的說道。

“寺中法師曾言符紙乃是由五蘊菩薩賜福所得。”老者微一沉吟，似在細細思索，“金光寺所尊便是五蘊菩薩，道長若能去得寺中，便能看到許多去求符之人。皆是各種染疾之人，久病難醫，全靠五蘊菩薩大發慈悲。

老朽這些年可是沒少去求了，可惜現在年齡大了，腿腳不便，也只能煩我那女兒幫我去求了。”

“那等您女兒將符求回來，老丈可得讓貧道見識見識。”忘憂說著，又考慮到此前去金光寺時所見那許多人，難不成都是些染疾之人。如果說來此地染疾之人也未免過多了一些。

老者聽得忘憂的請求，倒也沒覺得有什么問題：“哈哈，那倒是無妨，反正那符也無甚出奇……咳咳……對了，倒是忘了問詢道長了，不知道長仙鄉何處啊，怎會來此？”

“這確是貧道的不是了，貧道來自方寸觀，只一山野小觀，老丈當是沒有聽過的。此番聽從師命下山，卻是要去尋訪一位長輩。”忘憂心中轉念，編出一番措辭。

“咳咳……我并非這個意思，道長。只是有關修道之人，往日雖聽老輩兒提過，但還真是從未見過。平日里也許會有遠行至此路過的商旅提上幾句，卻也是很快便被大家忘記。

說來也巧，老朽祖上便是逐道之人，只是他老人家未入門墻，被趕了回來，便于此開枝散葉了。”老者玩笑道，“也是有這么個緣故，老朽才會請道長進來，萬勿怪罪啊。”

“怎會怪罪，老丈說笑了。”

忘憂回復了老者之后，又有些疑惑浮現在他的心頭：“西游記中這西牛賀洲雖說是佛教的地盤，這道教影響力也該不小才對。

但聽這老者所言似乎他這輩子也甚少聽聞，還有自己此前打聽道觀竟也無人知曉道觀是何物，這到底是何原因？也許，是此國之人獨崇佛教？”

思考半天忘憂有些頭疼，便不再多想，也恰在這時，外頭的院門又被敲響了：“爹爹，快開門啊，是女兒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