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錫這才明白。

眼前這位白澤后裔，并非看穿了自身的隱秘，只是注意到了他先前吞食能量的場景。

又見自己血脈濃度較高，便認為有機會向上追溯返祖。

他便順勢問道：“此話何解？”

“你可知何謂‘真武’？”

劉錫腦海中閃過狐小言曾經說過的話，應道：“‘外顯真血，內蘊靈機’，是嗎？”

“呵，這是那位九尾狐族的殿下告訴你的吧？那我問你，真血從哪里來，靈機從哪里來？難道凡種妖獸體內便沒有妖族真血了嗎？你能口吐人言，體內蘊含‘鸚’的血脈，這不就是妖族真血？為何卻達不到真武級血脈的門檻，尋常凡種又為何難以做到煉精化氣這步？”

“這……”

劉錫一愣。

對啊，如果這樣說的話，這種劃分確實有些古怪，好像凡種與真妖沒有本質區別。

眼下自己體內三種血脈進化值均未到達100%的程度，但從面板“血脈品級”一欄后面顯示的【+】來看，的確能夠完成一次血脈進化了。

“事實上，凡種妖獸并不能被稱作‘妖族’，但亦可稱為妖族，關鍵便是源于真血蛻變。‘真武’這一名號，除了你所說的那層寓意，同樣來自那位天上帝君，真武蕩魔天尊。”

“真武蕩魔天尊？”劉錫眸光微動。

這位尊神他前世同樣有所耳聞。

相比其他神話人物，大概是因為“蕩魔”二字的緣故，這位大神的名號要響亮不少，民間牌位香火也是繁多。

據說其真身乃是四象中的玄武，也不知是真是假。

“不錯。”白軒不知他此刻心中所想，點點頭繼續解釋道：“昔年真武帝君如何成道，我并不清楚。但卻知道他曾為妖族追溯血脈源頭，給天下妖族留下了一點‘種子’，這便是成道之基，即便凡種妖獸也同樣如此。

“能挖掘到血脈真意者，便可步入‘真武’門檻，否則便與野獸無異。這是賜予所有妖族的機會。

“所以說，即便天資血脈再差，也總有那么一絲成道機會，無論希望多么渺茫……”

隨著白軒講解，劉錫這才明白，為何“真武”品級之下的血脈，不被認可為妖族一員。

妖族血脈皆是源于先天繼承不假，但再怎么稀薄的血脈，都蘊含著一點源頭。

所以理論上講，就是凡種妖獸，也有機會蛻變進化，使血脈返祖化作真妖。

但可悲的是，血脈低劣者，本就心性混沌靈光蒙塵，連理智都似有似無，幾乎與野獸無異，又哪來的道心可言？

若無機緣，有幾分可能去挖掘到血脈深處的真正潛力呢？

原本祗支城的存在，或許稱得上凡種妖獸們的“機緣”，放大了理智靈性。

只可惜現在這座城池也已經毀滅了。

那些穿行其間的妖獸們，反而因此遭難。

福禍相依，莫過如是。

不過……

“你的意思是，真武蕩魔天尊是妖族出身？”劉錫好奇道。

“這我就不知道了，而且這也不重要。帝君皆是獨一無二的存在，擁有獨屬于自身的道，早已超脫了血脈之說。”

“原來如此……你懂得還真多。”劉錫不禁發出一聲感慨。

雖然白軒論血脈比不上狐小言，但論及博聞廣識卻要強上許多。

這位白澤后裔，明顯是個愛動腦子的。

“術業有專攻罷了。”白軒笑笑。

說著，他在手指間彈出三枚錢幣，“可需要我助你一臂之力，引動你體內的真血？”

劉錫訝異地看他一眼，想不到對方還有這本事。

不過他自然無需外力相助，搖頭道：“不必了。”

旋即直接選擇了晉升血脈品級。

隨著劉錫引動體內血脈，仿佛有股神秘的力量在山雉妖身中悄然涌動，蘇醒，萌芽……

旋即如同巖漿般爆發開來！

劉錫感到自身的每一寸肌膚都在顫抖，每一片翎羽都在掙扎，好像要從原有的形態中掙脫分離……

一滴沸騰的血液在眼前化開，瞬間便充斥填滿了整片視野。

他的靈魂似是被拉入了無限深邃浩渺的星穹深處。

先是一只青羽赤喙，圓頭似鷹的游禽凌空閃過，緊接著體型修長的赤色飛鸞緊隨之出現，最后，更為巨大，如雞如鳳且目生雙瞳的華美巨鳥飄然遠翥……

但是很快，三只形狀各異的羽族異獸的虛象接連消失……他看到了一尊頂天立地，宛如占據了整個世界的龐大身影！

無邊高大的浩瀚光影，像是端居于這片宇宙的盡頭，在光霧迷離之間，成為了無窮大道的中心焦點！

其勢極尊極盛，當真稱得上神恩如海神威如獄。

劉錫看不清祂的面貌輪廓，只能隱約見到那道難以揣度的高遠身影腳下有玄龜趴伏，四周還有巨蛇盤繞……

這樣看去……那道身影仿佛就是此地萬千大道的源頭所在！

一瞬間，不知是不是錯覺，劉錫感覺那位不知名的存在似乎向著自己這邊看了一眼。

應該是錯覺吧……

時至今日，此番已經是劉錫經歷的第三次“悟道”了。

他也大致明白了其中的原理。

何謂悟道？

就像是一個從未見過颶風海嘯之人，當第一次真正面對天地神威，識得自身渺小，亦或者初見嬰兒墜地，明悟生命誕生，自然而然便會生出許多感悟。

當然，修行的道路遠沒有這么簡單。

一路上總會遇到很多見知障，難以真正理解其中道理，終究還是見識太少，無法從表面看到本質。

“悟道”的過程，便等同于把答案擺在了面前，直接看到最終的結果。

如此一來，常人即便無法做到像牛頓一般，見到蘋果落地便明悟出萬有引力，但若是直接翻閱經典力學的種種原理公式，學習理解時總要簡單許多。

青丘令中“道衍值”的作用，起到的便是類似于“轉化器”的效果。

先是將“御劍術”、“凈化”之類的技巧道法學通悟透，反本溯源得見真理。

然后把這些領悟的本源儲存為“道衍值”，可以轉化至其他道路上，方便他的快速入門。無論用以破開道境的晉升瓶頸，還是補全缺漏的功法技巧，都有奇效。

而這一次，劉錫觸及的便是激活真血晉升血脈后得見的大道源頭。

至于那位端居于道之盡頭的偉岸身影，恐怕便是白軒口中的“真武帝君”了。

正因為明白這點，他才認為剛剛那一眼只是錯覺。

天下生靈繁多，縱然多數不能如自己這般頻繁，也總有生靈碰見“悟道”的機會。

以真武帝君的位格，總不可能真對這些“螻蟻們”都去瞧上一眼。

【道衍值】：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