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發老者根據目前已經搜集到的信息，給出了他自己的判斷。

聽完他的推論，杜洋只感到一陣徹骨的陰寒。

這段時間以來所有的事情都串聯到一起，然而這只不過都是天道圣火會龐大計劃下的冰山一角。

緊隨其后，一股不可抑制的憤怒又涌了出來。

是什么樣的目的，才能讓這群人肆無忌憚的做出這種毫無人道的事情？

在之前，滅掉王大虎，找到那封信件之時，他就有些疑惑。

圣火會好歹是聯盟四柱之一，即使天道圣火會在叛逃時遭到剿殺，實力大損，但曾經的頂尖大勢力的一部分，真的看得上那些荒野之上的渣滓么？

當時他見識淺薄，只能以為這是狗急跳墻之舉，哪怕濫竽充數，也要先穩住組織的體量。

但后續他又見識過魏坤、松濤、燭崢、祝紀凡等人，特別在后兩者身上，這種違和感更為強烈。

這些人把這些流放者的生命看的極為重視，卻同時在態度上又對他們極其蔑視。

一直以來，他都不明白這種違和感從何而來。

聽完老者的推斷，杜洋這才醒悟。

原來，這些人是被誘拐過去，充當了祭品！

光是這秘密基地一處，便以“共舉大事”的名義，匯聚了大量的流放者、叛逃者！

再加上從內圈強掠來的平民，從痕跡上推斷，總人數應該超過了千人！

而且在這個過程中，還有專門的團隊幫助他們遮掩痕跡，讓這些人就像是從聯盟眼皮子底下消失了一樣。

這也是為什么當時杜洋用人蹤術也找不到一點痕跡。

如果不是魏坤病急亂投醫，打殺了手下，其他手下出來埋人，暴露了痕跡，杜洋二人就沒可能在巧合之下發現地堡。

如果不是及時擊殺魏坤，清理了周圍的流放叛逃者，沒讓招攬情況傳出去，秘密基地的人就不會立即派人來探查情況，也就不會被杜洋發現秘密基地。

如果沒有及時的發現秘密基地，打殺了基地的二三號人物，天道圣火會也就不會自以為暴露，更不會如此匆忙，不惜露出一些馬腳，也要加速撤離。

如果不是天道圣火會不顧一切的轉移，甚至用詭器牽制住艮山城的行動，那么杜洋也不會被派去偵查情況，又被打了個半死，藍勝也不會被迫發現這么多線索。

一切的一切，就這樣被一個巧合串聯到一起。

如果燭崢在九泉之下追上了魏坤，不知道會不會再將他打死一次。

至于為什么要拉這么多人過去獻祭，眾人還不知道。

藍勝只從一些殘留的文件中找到了拉人去獻祭的指令，卻不知獻祭的具體內容。

然而不需要這些，眾人也都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僅是艮山城附近的這一處基地，便能匯聚上千祭品。

這樣的基地還有多少？

總不能剛好就這一處而已吧！

上萬人。

這是眾人最后根據天道圣火會的作風，估算出來的祭品人數。

而這，還只是個保守的數字。

根據殘留的痕跡來看，這些祭品都被天道圣火會押運去了東南方向。

正是他們之前駐守的節點那邊。

這無疑又給眾人心中撒上了一層陰影。

……

商討一番之后，眾人暫時也只能把情況上報給長老會。

這種程度的事態，已經到了非聯盟出面不可的地步了。

“哎，感覺今年以來，大大小小的爛事比過去十年都多，”眾人散去之后，黃沸單獨把杜洋留了下來，“剛才忘記把這東西給你了，拿著，你那小相好留給你的。”

黃沸從馬甲的兜里掏出一本小冊子，丟給了杜洋。

沒理會他的調侃，杜洋打開冊子，竟然是一本鍛煉本心意志的法門。

上面竟然簽著祝紀凡的名字。

“嗯？”杜洋略一驚訝，“她有說過這本法門是怎么來的么？”

“到我這地兒就被候在這里的長孫家人帶走了，哪有閑工夫說這些，”黃沸有些疲憊的揮了揮手，同時摸出一根香蕉，擠果凍一樣倒進嘴里，“你也去忙你的吧。”

杜洋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出了城主府，杜洋這才發現自己突然就沒了可去之處。

兩次來到艮山城，都是一身毛病，直接進了病房。

上一次有任務在身，還被安排了住宿。

而現在連任務都沒有了，黃沸倒是也不客氣，也不知是真忘了還是故意的。

考慮到這人時而沉穩有度、時而幼稚不著調的性格，或許后一種可能性還大一些。

這是杜洋明確知道境界的人里最強的一位，但是在他身上絲毫感受不到壓迫感。

或許，這種隨心而動的自然氣質，才是真正的高手氣度。

想到這里，杜洋索性也不找什么住所了，他干脆的在路邊找了塊石頭，就這樣坐在路邊看起了那本小冊子。

小冊子里，記載了一門叫做《燼我化龍決》的法門，以及一點點祝紀凡的自述。

這本法門，是祝紀凡在燼流的基礎上，結合自己感悟，自創而成。

鍛煉本我意識，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人很難認清“我”的存在，反而很容易接受自己看到的、聽到的、接觸到的事物。

想要像飛鳥一樣自由自在，只因為看到過飛鳥劃過天空，無拘無束。

想要像狂風一樣洶涌澎湃，只因為聽到過狂風呼嘯山崗，蕩氣回腸。

想要像火焰一樣炙熱滾燙，只因為觸摸到火焰，有切膚之痛。

這些外物會在某一時刻給人留下極深刻的影響，從而在塑造金丹時，也會下意識的借物寓意，形成獨有的丹相虛影。

但如果一個人只認同自我，沒有受到任何外物的影響，那他的丹相虛影就會是一個人型，就是他自己。

我高傲，但我并不如鶴。

我威猛，但我并不如虎。

我穩重，但我并不如山。

我就是我，是獨一無二的我。

我思我想，也并不同于其他。

當然，修習本心意識的人雖然相比其他更加稀少，但是并不意味著更強。

只是路數不同而已，并無高低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