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經以為,這兩個紋身胎記只是樣子沒有那么討喜,它在我的右鎖骨中線與第七肋的交叉處,其實并不算特別明顯。但是因為它無法后天去除而帶給我的不幸,我沒有辦法釋懷。我也并非是相信這兩個名字的含義,可是我因為他們的名字而受到父母的漠視,遭到幼時鄰里的冷眼,甚至它把我變成現在的樣子。無論他們是否無辜,無論他們是否真的是神婆所說的含義,他們名字的存在本身就是給我帶這些痛苦的源頭。
曾經我無數次想過,如果我沒有這個胎記,如果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孩子出生在這個世界上,以我父母的高知身份,他們會給我很多很多愛,會讓我變成一個自信、陽光、就像初秋的太陽一樣,可以帶來光亮與溫暖,但卻不會令人刺眼。
現在的我,就像是盛暑里的水果一樣,雖然外表看著新鮮可口,只要把我完全暴露在外就會發現,內里已經開始腐敗生蟲。
所以在經過幾天的自我思考,我還是沒辦法接受李惟的普通同學身份,無論他是否無辜,無論他真的是哪個身份,我都要讓他確切感受一下我的體會。
我并不介意錯認,我需要發泄口。
于是,我開始一點一點接近李惟,表現在外人的眼中就是我所不能理解的戀愛鋪墊。比如我在班級群里以心理委員的身份添加了李惟的社交軟件的聯系方式;在班級進行團體輔導活動中,以李惟舉例重點關注他。
并且我加入了羽協,哪怕我已經大二,哪怕在此之前我從未表露出對羽毛球的興趣。
羽協是以逗逗為中介進入的,因為她現在已經混成了羽協副部長。
逗逗名叫林笑,她真的很活潑,無時無刻不在散發著樂天派的氣息,所以我們一直都叫她逗逗。她是我最想成為的那種人,不用顧忌他人感受,可以一直讓自己每天都能快快樂樂的。但很不幸,她有一個我不太理解的地方,她真的有一點點八卦。
在大一剛開學,各大社團爭相搶人進自家菜地的時候,逗逗早已在開學前就成功打入羽協內部,并以內部人員瘋狂向外界展示羽協的各個成就以此邀人。
我也曾被她‘傳銷’過。但當時我個人并沒有過羽毛球的經驗,并且也確實沒什么興趣再花一份精力來維系人際關系,所以義正嚴辭的拒絕了。其實在大學校園很少有人會在大二大三重新加入一個社團組織,因為當代年輕人其實只有一小部分真的擁有自己的興趣愛好,拋去剛上大學的興奮,便更少有人再次嘗試重新開始經營自己的愛好。
在本就不多的大二學生中通過熟人進入社團,這個人還是曾經拒絕過你的人,我引起了逗逗的注意。再加上之前我對李惟的關注,逗逗認為自己掌握了真相,并向徐霏霏散播謠言:加入羽協是為了追求李惟。
平心而論,李惟以客觀角度來說確實是長得不錯的,符合這個年齡段百分之八九十女孩子的審美;而且他也很穩定,就像是那種北方孩子的大大方方,在上次團輔我沒有提前告知會以他為例,他站起來回答的時候也依舊自信順暢的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我承認我有引起他注意的成分,也覺得這種單獨舉例行為其實對一個新同學而言其實并不禮貌,但我體內的每個細胞都在叫囂讓他過的不痛快一點,出一點丑,承受我的萬分之一。
但是李惟每次都會禮貌回應,給我一種他很緊張但又不那么緊張的感覺。
距離他轉到我們班已經過了三個星期,在這期間,課堂上我一直都坐在他的左后方,也會在食堂碰見時多關注他一些,試圖能再多看出一些東西來,但是我其實還沒有具體想好我要怎么開展這種畸形的關系,所以也并沒有說過幾次話。
我以為拋去了課堂在其他更放松一點的場合會更容易交流,但我這三周參加了四次羽協的活動,一次都沒有見到他。
我按捺不住,在對打訓練結束后,拿著逗逗最愛喝的維生素水走上去獻殷勤。
‘逗逗,教我打球累壞了吧,我特意給你帶的水,快歇歇。’
‘耶咦~這么久我才得到一瓶特意為我帶的水,臣妾真是寒心吶~’逗逗邊接過我的水,邊捂著心口痛心道。
我拿著球拍配合著逗逗做作著演戲:’愛妃休得胡說,朕前幾日還帶你去新開的和牛火鍋開葷了呢!’
‘那能一樣嘛,那是為了我們美妙的友誼干杯,可不像你現在,渾身透露著有求于我的氣息。’逗逗瞇著眼睛對我表示鄙視,‘哎呀,你這一點也沉不住氣,還說不是為了追李惟?’
我拱手相前,試圖裝的乖一點混過目的:‘逗逗大人明察,我就是好奇問問嘛。’
逗逗撇撇嘴表示不信,但還是開了口:‘李惟上個月月底去市里打比賽,冠軍都拿到手了,結果回學校下大巴的時候不知道是低血糖還是怎么了,踩空了樓梯把腳給扭了,還好沒什么事,所以最近都在養著沒打球。’
原來他自我介紹的時候我沒有看錯,他確實腳踝扭傷了。我早該想到的。
我還在回想當時李惟的樣子,可能沒有控制住表情,嘴角稍微下來了一點,逗逗可能以為我不高興了安慰我道:‘哎呀,沒事的,我聽部長說他下周就回來了,咱們依依長這么好看,他們倆關系又好,我就說你想追李惟,讓李惟和你一組絕對沒問題。包在姐們身上!’
逗逗說完還拍了兩下自己的胸脯,朝我眨了個眼睛。
我沒忍住笑了起來,逗逗真的很可愛,她像是春日的陽光,好像在她身邊世間萬物都會慢慢復蘇張開自己的笑臉,空氣中都洋溢著美好的味道:‘好~那就麻煩逗逗公主啦~’
‘嘿嘿,咱今天就練到這吧,我覺得你打羽毛球還挺有天賦的,比我剛學的時候好多了,我剛學的時候連球都打不到滿分塊。’逗逗收拾好球拍背在身后拉著我往外走。
我笑著跟上她:‘都是逗逗教的好,這才——‘我慢慢止住話語,逆著光看向體育館門口的人,是李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