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敗了……我敗了……”秦宇躺在地上，雙眸失神，眼角有清淚滑落，滴在泥土當中。

他知道，自己的的成仙夢破滅了，自己的未來也毀了，自己也辜負了太多人的期許。

一股懊悔油然而生。

“白……師妹，我知道，我如今不配喊你師妹二字，但我求你一件事，能否替我隱瞞此事，告訴宗門我在執行任務的途中被刺身亡”

“師兄，跟我一起回去吧，與其在此悔恨，不如坦然面對”白芷柔緩緩道

“不，今日之事，我自知罪孽深重，我已無顏見人，只要師妹答應我，我馬上便會自我了結，以死謝罪！”秦宇起身，跪在地上，看向白芷柔，眸光堅定道

聞言，白芷柔陷入沉默

“替你隱瞞事實？讓你從一個人族叛徒變成人族英烈？你未免想得太美輕松！”姜道成冷冷道

“你有苦衷，但有苦衷就能背叛人族嗎？若是人人如此，人與妖又有何分別，這樣的人族還能存續多少載！”姜道成質問，眼眸中滿是冷意

秦宇有苦衷，但這苦衷的代價是他的性命，他如何能不怒，如何能諒解。

“即便白師姐能原諒你，師尊能原諒你，但那在與妖族爭斗中死去的人族先烈呢？他們能原諒你嗎？”

聞言，秦宇癱坐在地上，神情恍惚道

“是啊，誰會原諒我……”

“你若真有意謝罪，便去邊關斬妖，而不是像懦夫一般一死了之”姜道成緩緩道

聞言，秦宇搖搖頭，自嘲道

“斬妖？我還配拿起劍斬妖嗎？”

“英雄不問出處，是叛徒又如何，前往邊關斬妖，你還能贖罪，但就這樣窩囊的死去，未免太過可笑”姜道成臉色平靜道

按照大夏王朝律法，若是背叛人族，絕無姑息的可能。

但姜道成今日給了秦宇第二個選擇，因為他知道，秦宇并未是徹頭徹尾地失去良知，起碼他內心還有在乎的人。

“不錯，我會替劉師姐與師尊告訴你的苦衷，至于他們能否原諒你，取決于他們，亦取決于你自己”見到姜道成這般說辭，白芷柔有些驚訝，但也順著姜道成的想法說了下去

“一切都不晚，若是婉清與師尊在此，肯定也希望你能痛改前非，而不是一死了之”白芷柔繼續道

“師尊……婉清……”

聞言，秦宇失去神色的眼眸中燃起一絲希望。

“從今日起，秦宇會死，也會背負萬世罵名，但我二人只會將你活著的事實告訴你師尊與婉清師姐，你明白嗎？”姜道成冷冷道

“從前種種譬如昨日死，從后種種譬如今日生，今日起，就當那個秦宇已經死了……”

秦宇渾身一顫，眸子中浮現一抹精芒，好似大徹大悟。

嗡！

一股銳不可當的意志自秦宇身上吐露而出，好似一柄利劍，直刺云霄，驚動了整片蒼穹。

這股意無比清晰，無比透徹，無比凝實。

絕境逢生后，秦宇悟出了意！

若是心志不堅，飄搖不定，無論如何也無法領悟出意。

但在今日，秦宇大徹大悟，撥開云霧見天明，多年來的郁郁寡歡與不得志好似有了一個宣泄口，洶涌而出。

宗師級便領悟意，在整個宗門中都是極其罕見，足矣被譽為妖孽。秦宇也從未想過，自己居然有朝一日能夠成為這種妖孽存在。

領悟意，需要無比堅韌的意志，也需要無比明確的方向。

對于經歷較少的年輕人來說，無疑是一道難關，哪怕是天才亦是如此。

“我……我悟出了意！我悟出了意！”秦宇仰天長嘯，心中無比舒暢，只覺得以往積郁在心中的各種雜念一掃而空，自己整個人仿佛都升華起來。

秦宇的心無比激動，他知道，自己有機會成仙了，而且還是很大的希望成仙！

看見這一幕，姜道成與白芷柔相視一眼，眼眸中充滿震驚。

以秦宇的資質，成仙幾乎無望，領悟意也是天方夜譚。

而今絕境之下，他居然摸到那一絲契機，頓悟出意的存在，讓人實屬難以置信。

姜道成知道，此時的若是秦宇再度心生歹念，自己二人恐怕都逃不出其掌心。

但他并不害怕，他知道，正是秦宇拋卻雜念，向死而生，這才悟出意。

此刻，若是秦宇再度心生歹意，其道心也將徹底毀壞，徹底跌入深淵。

“秦師兄，我知道你已經悔過自新，以你如今的能力，有很大概率能成仙，不如與我一起回去，若是宗門是否會原諒你的過錯，定會賜予你成仙的機會！”白芷柔有些激動道

成仙需要渡過數道劫難，其中意志一關乃是最難的存在，但一旦領悟意，那道最難的劫難便煙消云散，成仙便是水到渠成。

聞言，秦宇搖搖頭，緩緩道

“不，師妹，我身上有太多罪孽，不配回到宗門”

“姜師弟，白師妹，這是秦宇最后一次喊你們師弟師妹，我已經決定，即刻前往邊關斬妖。”

“待你二人回到宗門，便將我的事情公之于眾吧，若是師尊原諒我，答應給我成仙的機會，我便自己積攢貢獻點進入化仙池。若是不原諒我，我便終身不離開邊關，以此贖罪”良久，秦宇平復心境，平靜道

“這是我的一道靈魂印記，在此托付你們，通過印記，你們可以尋到我的方位，若是師尊想清理門戶，不愿留下我，就讓他親自來殺了我，我不會有絲毫怨言。”秦宇拿出一枚帶有靈魂印記的玉簡，緩緩道，語氣中透露著一股堅定

“好，我答應你”白芷柔輕輕道

她也知道，無論如何，今日過后，秦宇都將被逐出師門，宗門絕對不會容許有叛徒抹黑其聲譽。

話音落下，秦宇沉默良久，隨后深深吸了一口氣，仿佛做出了什么重大的決定，緩緩道

“告訴婉清，秦宇無顏見她，讓她忘了我，我日后不會出現在她面前。”

秦宇不敢奢求原諒，也無法想象，劉婉清會愿意與一個背負著人族叛徒罵名的人在一起。

即便劉婉清原諒，接受他的叛徒身份，但這樣一來，劉婉清身上又要背負多少指責與罵名？

他不敢想象，也不敢接受。

“姜道成，我的命是你給的，日后若是能幫上忙，我定在所不辭！”

“天妖殿害了太多人，若是有能力，你一定要推翻天妖殿！”秦宇鄭重道

“我會的”姜道成微微頷首，輕聲道

每個人的內心都有陰暗的一面，而天妖殿的所作所為，無疑在放大這些人心中的陰暗面。

人性，值不起試探。

成為叛徒者，又有幾人真正希望人族滅亡？

這種人恐怕寥寥無幾。有的只是越陷越深，難以掙扎。

“二位，告辭！”

話音落下，秦宇毅然決然地轉過身，拾起地上長劍，踉踉蹌蹌地向著山脈深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