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火啦——”

“快來人啊！”

病院三區(qū)。

穿著病號服的人們跑到院子，看見濃煙滾滾、吐著火舌的窗戶，紛紛議論起來。

“病房只有床鋪和衣柜，怎么可能起這么大的火。”

“誒誒，你聞到了么？這么刺鼻的味道，好像是工業(yè)酒精，該不會有人故意縱火吧？”

“媽呀！那是陳象住的房間，今天下午，鄭醫(yī)生還吵著要把他抓起來！”

“那這火……臥槽，他怎么敢的啊！”

“你們都沒感覺么？這幾天，除了少數(shù)幾位醫(yī)生態(tài)度比較好，別說護士、就連過來送飯的人，看我們那眼神都像……”

“……”

安保人員端著盆、提著桶，一次次將清水砸進窗戶，可是，房間里的煙氣反而越來越濃了。

值班醫(yī)生站在大廳門口，拿衣袖擦了擦臉上的汗，將幾位護士喊到近前。

“我給院長打過電話了，絕不能讓患者聚在這兒……”

“大家注意講話的態(tài)度，聲音溫和點，還有，給失火隔壁的病人換個房間。”

“……”

二樓。

陳象站在窗前，看著樓下的混亂景象，一邊啃雞腿一邊說道：“嘖嘖嘖，某些人的膽子可真夠大的。”

“小象，你暫時留在房間，等早上我去問問病院什么態(tài)度，黃敬忠沒理由做這么絕，只有鄭偆杰……”

程瑜輕蹙眉頭，望著遠處亭子里的燈光，沉吟道：“可是，他這么做的動機是什么。”

“鄔醫(yī)生說，我的死亡通知書是他簽的字，還有郭金、那天對他用過符箓。”

“我知道了。有什么事兒明天再說，你先睡吧，待會兒我喊你起來。”

“好的。”

陳象側(cè)躺在床上。

月光透過窗戶照進來。

程瑜側(cè)臉的傷痕清晰可見，好似吐信的小蛇，隨時準備迎擊跳出來的敵人。

迷迷糊糊中，陳象耳畔傳來無數(shù)人的低語。

天亮前這幾個小時，想必很多人都會失眠吧？

……

早上。

病區(qū)增加了安保人員。

平時熱鬧的院子里，只有七八個穿著病號服的人，坐在石桌前小聲交談著。

左側(cè)三米多高的鐵絲網(wǎng)旁邊，黃瑤詫異的捂著嘴巴，眼睛瞪得老大：

“什么？！陳象又死啦？”

另一邊的小白嘆聲道：“十二點那會兒、人都睡得正熟，大火燒了半個多小時，沒人看到陳象從房間出來。”

黃瑤抓住黃敬忠的胳膊晃了晃，苦著臉說：

“爸爸，三叔說陳象是神官下凡，他怎么就死了呀！哎呀，那也太浪費了呢，我都還沒跟他……”

“瑤瑤別鬧。”

看著被大火熏黑的窗戶，黃敬忠說道：“小白，你再去打聽一下，確認陳象在不在房間。”

“好的。”

小白瞥了眼兀自生氣的黃瑤，轉(zhuǎn)身進了三區(qū)大廳。

二樓病房。

看著鏡中的自己，陳象的內(nèi)心有些茫然。

他不擔心半夜那場大火，即便被困在房間，也能找巨蛋聊會兒天；一個小時，足夠外邊的程媽想辦法救自己。

凌晨時分。

陳象聽見許多人在房間低聲議論，大致內(nèi)容主要是：

【我們是異類嗎？

起火的原因是什么？

陳象是不是得罪了鄭醫(yī)生，自己會不會成為下一個受害者？

就算可以離開病院，其他人會怎么看我們？

我的家人，會害怕我嗎？

……】

很多人的心都亂了。

病院的人們年齡、性別各有不同，僥幸活下來的他們，其中或許有貪婪之人，但只要合理約束……

將來。

還是可以正常生活的。

但是現(xiàn)在，‘陳象’的房間突然起火，讓所有人都產(chǎn)生了危機感，下一個會不會……

這場火。

點燃了無數(shù)人的心。

而那放火之人，就是一顆老鼠屎，很可能會把鍋給砸爛掉！

未來，或許還有人發(fā)生異變，如果這件事泄露出去，將會造成人人自危，刻意隱藏身份的情況。

陳象抬手掐了掐眉心，殘存的記憶中、那些畫面并不美好，就算為了自己……

他打開水龍頭，掬一捧清水打在臉上，然后慢慢抬起頭，看著鏡中的自己：“人言輕微，也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離開衛(wèi)生間。

看見坐在床邊的程媽，陳象抽兩張紙巾擦了擦手，笑著說：“媽，要不，我跟你一起過去？”

“不用。”

程瑜面色平靜的說：“鄭偆杰不重要，我先探一下院方的態(tài)度。”

平息縱火事件么？

陳象走到窗前，看著外邊稀稀拉拉的幾個人，低聲道：“如果有合理的方案，我會全力配合。”

“怎么說？”

“比如市政下達的特殊行動，測試患者的心理承受能力；比如，臨時征用我的房間，里邊存放了易燃物品，再比如……”

程瑜詫異的看著陳象，沉默了一會兒，溫聲道：

“鄭偆杰蓄意縱火，他都想燒死你了，你甘心就這么放下？”

“有人給他撐腰啊。”

陳象輕輕嘆了口氣，自語道：“沒有人員傷亡，就算懲戒、最多也是重拿輕放，倒不如……”

“早上八點多，院子里卻只有七個人。先把大家的心穩(wěn)住，至于私人恩怨……等出去了，我再找他好好聊聊。”

程瑜沒有說話。

她沉默了幾分鐘，起身來到窗前，抬高胳膊拍了下陳象的頭頂，柔聲道：“我明白了，交給我來處理。

至于鄭偆杰，不管他有什么后臺……這件事兒，媽會給你一個交代。”

說罷。

程瑜走到門口，叮囑說：“先吃點零食，待會兒我?guī)э埢貋怼！?

“好的。”

房間變得安靜下來。

陳象坐在床邊，望著掛鐘里跳動的秒針，低聲自語：“當個媽寶男，感覺還挺不錯的。”

樓下這邊。

程瑜來到診療室門口，看到坐在那兒發(fā)呆的鄔慧妮，抬手敲了敲開著的房門。

“鄔醫(yī)生。”

鄔慧妮抬頭看過去，頂著一雙紅腫的眼睛，勉強笑道：“是程姨呀，你、你有什么事么？”

“零點后的縱火事件，醫(yī)院有沒有給出說法。”

“這……”

直接表明‘縱火’，讓鄔慧妮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她輕輕嘆了口氣，低聲道：

“程姨，早上七點、老院長就帶人趕過來了，這會兒正在會議室開會。”

程瑜問：“然后呢？”

“主管那邊說，如果病人追問不休，就說是……陳象制造混亂，然后從病院逃出去了。”

鄔慧妮貝齒咬著下唇，語氣不甘地說：“因為，安保人員在失火房間沒有找到尸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