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河伯顯圣！”灰衣人的聲音，在城門洞中回蕩。

“嘩嘩嘩……”水流涌動的聲音憑空響起，北城門附近的空氣，突然變得潮濕，一股河水的腥味兒，傳入周圍眾人鼻腔。

“什么聲音？”

“此處雖離清河不遠，但也未近到能聽到河水流動的距離啊……”

那灰衣人擲到半空的，是一片巴掌大小的魚鱗。陽光一照，閃爍五彩光芒，甚是美麗。

虞峰看到魚鱗，渾身寒毛倒立，心臟砰砰亂跳，一股危險的感覺充斥腦海。

養神功示警！

“噗”的一聲，魚鱗在空中爆開，好似戳破了一個氣球。

巨量河水，憑空涌現，這一瞬間的沖擊力，堪比內勁武者全力一擊。

虞峰早有準備，抱團縮身，以金剛羅漢身硬抗。饒是如此，全身氣血亦被沖散，胸口發悶，眼冒金星。

周圍幫眾和圍觀人群更是不堪，或被水流沖走，或被卷入其中。

三四個呼吸的時間，北門附近街道直接被淹沒，房倒屋塌，人群沖散，便是關了一半的城門，也被沖開。

扛過水流第一波沖擊后，虞峰放松身體，隨波逐流，他有超強水性天賦，不一會兒就浮出水面，卻看到那灰衣人順著水流，游出了城外。

虞峰心有不甘，往水中一扎，直追了過去。

出了城門之后，地勢變得開闊，水流被分散。虞峰站定身形，瞧得遠處一人正向著清河方向極速狂奔。

距離稍遠，虞峰不擅輕身功夫，追是追不上了。他摘下后背鐵胎弓，抽出三支羽箭。

弓如滿月，箭似流星，三支箭矢不分先后，向著灰衣人飛去。

箭矢破空而至，灰衣人揮刀撥擋。他低估了虞峰的力量，三支箭矢，擋下了兩支。最后一支箭矢未能完全擋下，擦中了肩膀。

回頭望了虞峰一眼，灰衣人加速奔向河邊，一個猛子扎了進去。

虞峰站在原地觀望，直到那人消失水中，才送了一口氣。

清河之內，有大妖魔。灰衣人毫不猶豫跳入清河，再加上他之前使用的魚鱗，這人，要么本身就是妖魔，要么就是和妖魔有勾結。

過了片刻，四海幫眾人趕到。

盧三虎細心，發現虞峰面色蒼白額頭見汗，雙臂低垂，一對鐵錘亦落到了腳下。

“家主……”盧三虎攙扶虞峰，這才發現對方手臂筋肉不斷抖動，宛如篩糠。

“帶我去見師父……”

三箭連發之后，原本被壓制的陰柔勁力突然爆發，在身體之中肆意破壞，虞峰雙臂好似殘廢，一動不能動。

小半個時辰之后，洪驚濤為虞峰檢查一番，開口道：“勁力入體，哪怕有老夫祛除，也需三日才能恢復。”

“師父可知那人身份？”虞峰剛才已經事情經過告知。

“孫家之人，除了孫子真，剩下的內勁高手，便是孫子玉了。之前剿滅孫家，走脫了孫子玉和孫承業兩人……”

虞峰又詢問內勁，暗勁之間的區別。

洪驚濤左手拉直虞峰臂膀，隨著他右掌不斷揉按擠壓，一道道柔和勁力鉆入虞峰手臂，和之前孫子玉留下的勁力中和，對沖。

“內勁是武道一個大境界，其中有分為明勁、暗勁、化勁三個小層次……”

明勁剛猛暴烈，暗勁陰柔詭譎，化勁則是可剛可柔，殺人救人，存乎一心。

孫子玉傷虞峰，用的是暗勁，洪驚濤為其療傷，用的是化勁。

“你不過通力境界，能硬抗內勁武者而不敗，確實了得。”

又聊起灰衣人使用的魚鱗，洪驚濤卻是皺眉：“這是妖魔的神通法器，為師之前也只見過一次。”

“上次見到神通法器，還是在一線峽豬妖身上……老夫后來猜測，妖魔可以將自身神通轉移到某些物品之上……”

“這些物品，或是妖魔身體部分，比如你今日所見的魚鱗，或是其他天生靈物。神通轉移其上，便能鑄就法器。”

妖魔出現，不過三年，人類對其了解還是太少。

“災變之后，妖魔占優，我人族處于劣勢。”洪驚濤感慨一句：“天地何其偏愛妖魔！”

虞峰道：“弟子卻不這么看。”

“哦？”洪驚濤轉頭：“說說你看法。”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虞峰道：“天地無心，既不會偏愛妖魔，也不會偏愛我人族。”

“那為何災變以來，野獸身體強化變異為妖獸，妖魔獲得神通，而我人族卻遭遇瘟疫，慘死無數？”

虞峰整理了一下語言，這才說道：“野獸也有很多死于瘟疫的，只是咱們沒有看到而已。妖魔有神通，我人族也武道啊……”

洪驚濤瞥他一眼：“妖魔神通詭譎多變，豈是武道可比？”

“師傅，或許武道筋骨境界之后，還有更加神異的境界……”

洪驚濤手上動作未停，面上卻顯沉思之色。

虞峰又道：“妖獸血肉，對武者氣血提升巨大，此乃天賜我人族的機緣。”

隔了三四個呼吸，洪驚濤才道：“明日給我送些妖獸血肉過來，老夫也嘗嘗。”

虞峰點頭：“好。柳氏烹制妖獸血肉頗有心得，可讓她過來料理。”

“我派兩名婢女過去，跟著柳氏學學就好，不用讓她過來了。”

洪驚濤每日以化勁幫虞峰舒筋活血，孫子玉留在其體內的暗勁，逐漸消弭。

在這期間，虞峰通過萬榮生描述，逐漸還原了失蹤案的真相。

孫家逃走之人，以孫子玉和孫承業為首。最近一段時間，他們在山寶縣城，偷偷擄掠人口。

這些失蹤之人，大多身體強壯，有些人還是四海幫的武者。

虞峰想到那日跟孫子玉交手情形：“水系法器，遁入清河。這些孫家余孽，極有可能已經投靠清河水妖。”

“孫家余孽投靠清河水妖，又在城中擄掠身體強壯之人，目的何在？”

虞峰腦海深處，浮現出了南山礦場人形香燭的畫面。

“人的身體可以制成人形香燭，妖魔可以借助人形香燭修煉……”

武者吞食妖獸血肉，可提升氣血，增強武道修為。妖魔吸食人形香燭，可提升修為……

“妖魔，人類……互為對方進化的契機……”一股寒意自虞峰心中升起：

“要么人族圈養妖獸，妖魔，要么妖魔圈養人族。兩方斷不可能和平相處！”

三日后，虞峰雙臂恢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