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少的話語猶如重錘擊心，讓我震動不已。

“我該救她嗎？”

我凝視著王少的眼神，心中猶豫未決。

對于姜雨敏，實難做到袖手旁觀，可我又確實不想插手救她之事。

王少聽罷，冷哼一聲，“你還真是愚鈍?？芍獮楹芜x中你嗎？”

終于，揭曉真相的時刻到了？

我眼神一亮，記得他曾言時機成熟會向我道出一切。

我搖頭，“為何偏偏挑中我。”

“還記得唐氏宸否？”王少瞥了我一眼，卻提及了唐氏宸的名字。

我怎能忘卻，此人曾與我有過肌膚之親。

“林清雪，你可知我為何選定你?！蓖跎俚穆曇敉蝗蛔兊玫统辽硢?，渾厚之中夾雜別樣情緒，在夜色里，他的面容開始變化。

“其實，我便是唐氏宸。”

王少逼近，將我困在座位之間，動彈不得。

他的臉龐在我眼前逐漸放大，眉眼、氣息乃至五官，竟與唐氏宸無異。

他果真就是唐氏宸。

那個日日縈繞心頭的唐氏宸。

原來他們竟然同為一人。

“那你，究竟是人是鬼?！?

我緊閉雙目，往事恍如江湖迷夢，真假難分，我不禁懷疑自己是在做一場夢，怎可能他們竟是同一人。

我曾查驗，王少身有體溫，且有影隨形，而唐氏宸分明，分明是一具亡魂。

這幾日遭遇的種種離奇經歷雖讓我對此類場面稍有適應，但此刻仍覺難以接受，多么希望這只是一場夢。

“為何要欺瞞于我?！?

淚珠順著臉頰滑落，連我自己都未曾察覺。竟然落淚了。

只因我內心深處滿是委屈，我如此信任王少，他竟從一開始就對我隱瞞真相。究竟為何。

“你先冷靜一下，我曾說過，時至今日自會向你坦白。”王少，亦或是唐氏宸，點燃了一桿煙斗，猛抽幾口后拋向窗外。

他的舉止與王少何其相似，可我之前為何未能識破？如今細思，心中更是五味雜陳。

“并非有意隱瞞姑娘，可曾耳聞席家之名？”

唐氏宸眉眼間透著深沉劍氣，眼中閃爍著如星河般的銳利光芒。

“在下乃是席家長子，正如姑娘所見，一月之前，我遭人暗算，身隕命喪?！碧剖襄吩捳Z一頓，語氣卻出奇地平靜，仿佛生死之事，在他看來不過江湖常事。

“下手之人，竟是我那同根而生的胞弟。唉～”他嘴角勾勒出一抹苦澀笑意，兄弟鬩墻，骨肉相殘，此乃武林中最悲涼之事。

“我之所以找上姑娘，只因你已成為他的下一個目標?！碧剖襄方酉聛淼脑捳Z讓我驚愕萬分，怎會是我？

“姑娘必然疑惑不已，或許尚存疑慮，但且聽我說完，你已是他鎖定的對象。只是其動機不明，故此……”

唐氏宸凝視著我，字字珠璣，鄭重道：“林清雪，你必須與我聯手。唯有我，能助你化險為夷。”

接踵而至的真相令我一時語塞，但他最后的要求我還是聽得清楚，要我與他合作。

是否該答應？心中猶疑不定。

“勿急拒絕，我會護你周全?！?

他一如既往，雖然唐氏宸或王少曾對我有所欺瞞，但我直覺感知，此人并無害我之意。若他真欲加害于我，那一夜我早已身陷囹圄，不得脫身。

“別急于回絕，答應我吧?！?

唐氏宸目光炯炯，眼神中滿載不容抗拒的期待。

“我答應你。”

面對未知的危機，臨危不亂，應變自如，才是武者應有的姿態。

“安心，我定保姑娘安然無恙。”

唐氏宸在我額頭上輕輕一點，冰涼指尖觸感細膩，猶如冬雪初融，令我瞬間清醒。

“只是，我還有一惑未解，你究竟是人是鬼？”

眼前這位與我有過肌膚之親的男子，真實身份卻仍撲朔迷離。那一夜，他身軀冷如玄冰，分明非活人所有，但王少之事又該如何解釋？

“此乃我席家秘傳之術，我能暫時以陽世之軀行走人間，然，時限有限?！?

我不禁憶起，王家本就是陰陽術法世家，唐氏宸現身王家，想必與此有關。

“莫多想，那位便是我的外公?！?

他看穿了我心中的小秘密，我頓時羞紅了臉龐。

畢竟，我與他有如此親密的關系，如今以這般方式再見唐氏宸，盡管恐懼減少不少，卻總感覺他身上的人間煙火氣息，這幾日似乎濃郁了許多。

此刻已是凌晨二更時分，想不到我們又度過了一個不眠之夜。

返回王家后，我倒頭便睡，朦朧間似覺身上有物壓來，困倦至極的我只是翻了個身，繼續陷入夢鄉之中。

次日黎明，我是在唐氏宸的懷中蘇醒過來。抬眼看了看身上的衣物，還好，他并未趁我熟睡之時做出逾矩之事，畢竟其人狼性難測，已非初次顯現。

“醒了？”

身邊之人低頭凝視于我，一雙明亮如星眸子，確是風姿卓絕。

“我要與你約法三章……”

我正色提出條件。

“哦？哪三條規矩？不妨道來。”唐氏宸嘴角含笑，那雙桃花眼猶如秋水，令人難以自持。

“不可隨意對我輕薄動手，不可擅自闖入我臥榻之側，還有，不得無故親近?！?

唐氏宸聞言啞然失笑，這等條件倒也奇特。

“可是不準如何親近？如此，還是……”

糟糕，又要被占便宜。我急忙側過臉去，卻恰好撞上唐氏宸流轉而來的眼神。

他親昵之舉總是無法淺嘗輒止，在我幾乎喘不過氣之際，他才戀戀不舍地松開我。

唐氏宸緊攬住我，低聲道：“莫要離我而去，陪在我身邊。”

此言莫名，我能逃至何處？

對于這位江湖男子，我心中并無太多波瀾，仿佛一夜之間，我便成了他的牽掛，他不愿放手，我又試圖逃避。然而，又有一人出現，且與我相處甚歡，卻突聞兩人實為一人。若換作心志稍弱者，恐怕早已疑心自己陷入了精神錯亂之境。

不論出于何種緣由，我和唐氏宸的命運，只怕已緊緊相連。

我突然覺得，這樣，似乎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