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時分。
張陽將隊伍安頓在山腳后,便帶著數(shù)人來到安樂郡城門前。
在城墻上巡邏的兵卒,遠遠就發(fā)現(xiàn)了張陽等人,待到幾人走近,他大喊道:
“你們是什么人,從哪來的,到安樂郡來有什么目的?”
這些問題像是兵卒公事公辦的詢問,但張陽卻是嗅到了一絲古怪。
沿著官道走來,一路上遇見的行人三三兩兩,還有一些拉貨的驢車,載人的馬車駛過,的確不像永山縣那般死寂空蕩。
但缺少了一股味道,天瘟患者獨特的腐敗氣味。
張陽收回心神,沉聲道:“在下等人是從永山縣逃難來的,那邊官府已經(jīng)無力管控天瘟,咱們這些尋常百姓只能自求生路。”
說話的同時,他時刻注意著兵卒的神態(tài)變化。
果不其然,在提到天瘟時,兵卒眼中閃過一絲惶恐。
但兵卒很快恢復(fù)了鎮(zhèn)定,他大聲道:“你們幾個是凡人還是武者?要想進城的需要登記姓名,年齡,修為。”
對此張陽早有準備,他神色不變,淡然道:“兵大哥,在下等人都是淬體境的武夫,還望大哥通融下。”
跟在他身后的數(shù)人,都是蛻生境之上的修為,又讓他們收斂了氣息,換了身破舊衣物。
只有淬體境的兵卒自然看不出端倪。
不過,就算張陽把所有信息都告訴了他,他也只是居高臨下的俯視幾人,并無其他動作。
張陽瞬間明白了,他從衣襟內(nèi)掏出一個錢袋子,往空中一拋。
兵卒打開袋子瞥了兩眼,頓時喜笑顏開,這才揮揮手。
下一刻,城門下一扇供人通行的小門緩緩?fù)崎_。
……
“終于是踏入這安樂郡了!”
張陽抬頭望著繁華無比的街道,心生感嘆。
其他人也是深有同感:“是啊,這一路走來太難了!”
到了此處,他們才算真正的安全了。
緊繃了個把月的情緒,化為一聲長嘆,煙消云散。
張陽轉(zhuǎn)頭看向路山:“路捕頭,那么就在此處別過了,等辦完事,再在這個街口匯合吧。”
聞言,路山點了點頭,抱拳行禮:“張大人,再會!”
話畢,他帶著衙門的人,朝安樂郡官府方向走去。
雖說眾人的目的地相同,但目的卻大相徑庭。
以路山為首的官府眾人的首要任務(wù),必定是將魔窟的事情上報高層,讓高層及時派人處理,以免釀成大禍。
而世家、武館以及那些難民,就沒有打算再回去了,他們要留在安樂郡安家落戶。
但這又談何容易呢。
哪怕是天下太平的日子,一戶宗族幾百號人遷移到他處,都會引起當?shù)貏萘Φ募蓱労途琛?
更不要提當今這種世道了……
好在李家和安樂郡的王家有些交情,不至于一點門路都沒有。
此刻,張陽他們正朝著王家走去。
在路上,李云成給張陽介紹了安樂郡的勢力分布。
除了世家官府,以及一些大大小小的幫派武館,安樂郡周邊還有數(shù)個宗門的存在。
這些宗門歷史悠久,實力強大,且宗門的人一般對世俗權(quán)力不感興趣,偶爾出現(xiàn)在城內(nèi),也只是為了招收有天賦弟子。
而在安樂郡的諸多勢力中,王家只能算作最普通的一流勢力。
可即便如此,也比李家強出一截。
一門兩位道宮境強者,這要是放到永山縣,算是降維打擊了。
除了這些,在安樂郡最需要注意的便是四大家族和金剛寺了,他們才是安樂郡真正的主人。
四大家族和金剛寺的掌控者至少是道宮境后期的修為。
“唉,道宮境吶……”
每每提及道宮境,李云成內(nèi)心都會涌現(xiàn)一股羨意。
然而這東西強求不成,緣分到了,今晚說不定就能感觸到人體道宮,一步登天。
“到了。”
這時,耳畔傳來李慎淡淡的話語。
張陽頓了頓,抬頭望去。
朱漆大門,青磚高墻,閣樓亭臺,與李家府邸并無太大區(qū)別。
李慎大步上前,不再隱藏自身氣息。
很快,朱漆大門后方傳來一道平淡的聲響:“不知道哪位仁兄,這么無聊?”
大門緩緩打開,幾名淬體境的護衛(wèi)擁簇著一名氣宇軒昂的中年男子緩步走來。
中年男子面帶怒意,只是望見李慎后,面色一滯,驚詫道:“李家老祖?”
“嗯。”李慎點點頭,笑道:“王語賢侄,你家老祖在嗎,老夫有事找他商討。”
王語嘆了口氣,過了半響才說道:“進來再說吧。”
等走進廳堂,王語坐上主位,喚來兩名丫鬟為眾人倒上靈茶,備好點心。
王語的作態(tài),既不生疏,也不親近,只是一種浮于表面的禮節(jié)。
“看來,想要說服王家?guī)兔Γ率遣⒉蝗菀装 !?
張陽心中暗想。
就如他所想的,一時間場面顯得有些沉悶。
王語的視線一直在張陽和李云成身上打轉(zhuǎn),也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李慎向來不喜繞來繞去,他喝了口茶,就站起身行禮道:“王家主,老夫想拜見陰哲道兄,能否幫忙稟報一聲?”
聞言,王語臉上涌現(xiàn)莫名悲色:“老祖宗他三年前就駕鶴西去了。”
李慎微微愣神,隨即嘆道:“節(jié)哀!”
王家老祖和他一樣,都是兩百年前魔災(zāi)的幸存者。
不同的是魔災(zāi)結(jié)束后,王家老祖選擇離開了永山縣。
但人雖然死了,這事還是得說出口的。
只不過,沒了這份交情,要用多少利益去填補,李慎就不知道了。
事到如今,他只能希望王家不是一只吃不飽的鬣狗了。
李慎捋了捋思緒,說道:“王語賢侄,老夫這次上門來的目的,是有要事希望能夠得到王家的幫助,當然不是白幫忙,事成之后,李家必有重金答謝!”
他沒有點明具體要王家做什么。
隨后,便將目光投向王語,希望從他的面部表情上看出些東西來。
王語不露聲色,只是抬手敲擊著桌面,“噠噠噠”的聲音響個不停,聲音縈繞于耳畔,擾亂人的心緒。
李云成在聲音影響下,竟有些坐不住了,他焦急的看向李慎。
見狀,王語終于開口了:“李家距離此地甚遠,就算王家想幫忙也是有心乏力啊,李家老祖不如將具體什么事說來聽聽,好讓在下能夠拿定主意。”
繞了半圈,王語始終知道主動權(quán)在自己手上,而且看那蛻生境中年著急的樣子,只要他想,李慎就算咬著牙也會答應(yīng)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