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霆軒招手讓屬下暫停，嘴角掛著輕蔑的笑容。

“折磨你？我不正在折磨你么？看看你這張小臉，都哭花啦。”

常遇這才發現自己早已淚流滿面，她強制自己的大腦保持清醒，飛速思考如何破局。

傅霆軒如果真的想復仇，他完全有能力將自己抓來直接折磨，但他既然抓了江鶴還讓自己過來。

那就代表不只是出口氣那么簡單。

雷霆集團現在正是大廈將傾之際，他用傷害江鶴的方式銼自己的銳氣，一定是想讓自己就范，不再對雷霆集團出手。

“說吧，你到底要什么，我給，你放了他。”

常遇瞪著他，如果能用眼神殺人的話，傅霆軒現在怕是已經爆體而亡。

“你難道不知道我要什么嗎？”

傅霆軒仔仔細細端詳她的神情，就是這種眼神，這種要把他千刀萬剮卻無能為力的眼神。

他愛極了這個眼神。

“把你這對眼珠子給我如何？嗯？”

他笑得癲狂，設想小女人嚇得痛哭流涕求他放過自己。

“好”——他如肥皂泡泡般美好的設想被打破。

“什、什么？”

男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還想要什么？連同眼珠一概給你，只要你放了他。”

常遇一張臉已經煞白，因為她看到江鶴已經暈死過去，連呼吸都微弱不可聞。

“你就愛他到這種地步？如果我說要你的命呢，你也給嗎？”

咆哮聲在陰暗的地下室回蕩，男人失控的面容猙獰可怕。

“給，一命換一命，值！”

常遇毫不猶豫的回答，江鶴發出輕微的“嗚嗚”聲，一臉祈求的望著她，不停搖頭。

傅霆軒也留意到他蘇醒過來，走過去一把抽出毛巾砸在地上。

“繼續！”

“我倒要聽聽，他能不能像你一樣嘴硬！”

“滋——”

電流聲再次響起，江鶴咬住嘴唇，全身皮膚都像火燒一般發紅，他痛苦的瞇起眼睛，視野里常遇的臉越來越模糊，外界所有的聲音都在抽離。

系統發出一連串滴滴的警報聲。

【宿主生命值正在降低！是否選擇撤離本世界？】

【不……】

他的愛人還在這個世界，他為她而來，絕不能棄她而去。

【警報！警報！能量過低，十分鐘后系統將進入休眠狀態！】

呵，只剩下十分鐘了嘛，也足夠他說出藏在心底已久的話了。

他從喉嚨里擠出微弱的聲音：“常、常遇，我有好多話……還，沒來得及跟你說……”

常遇拼命反抗，細嫩的皮膚被繩子磨出血來。

“乖，等我們活著出去了，我聽你說三天三夜！”

江鶴臉上扯起一抹絕望的笑容，身體的灼燒感越來越清晰，強大的電流仿佛要將他的身體撕開。

他感覺整顆心都快從嗓子眼跳出去，大腦像是被斧頭劈開一樣疼痛。

“我怕……再等不到了，其實……我不來自這個世界……”

常遇愣住，恐懼如同黏稠冰冷的液體將她全身包裹，攫取她全部呼吸。

不論是這一世，還是上一世，江鶴都是極其能忍、心思深沉的人。

不到萬不得已，他寧死也不會主動揭掉馬甲。

除非……已經到了生死攸關的緊要關頭。

“我跟你一樣，為、為完成任務……而來，若你的任務是對抗這個世界，那我的任務就是……永遠堅定的與你站在一起……”

常遇的眼淚像斷線的珠子，悲到極致反倒扯出幾絲笑意來：“笨蛋，我都知道了，再堅持一下好不好，我愛你啊，兩輩子了，我還沒有跟你結過婚拜過天地呢……”

上一次任務她不信任江鶴，與他相愛相殺，最后一起戰死，那日殘陽如血，像極鳳冠霞帔的顏色。

難道這一次，他們又要錯過嗎？

【宿主，支援就在附近！請再堅持一下！】

系統的聲音再次點燃希望，常遇快速收斂情緒。

冷眼瞥向在旁吃瓜看戲的傅霆軒，“夠了么？如果他真的有個三長兩短，你猜江總裁會不會放過你？”

常遇的話戳中他的軟肋，本來只是想讓對方服軟，誰想一個兩個都是硬骨頭。

“我平生最討厭有人威脅，女人，你是第一個。”

男人臉上滿是暴戾之色，卻還是舉手讓手下暫停。

目光掃到桌上的一沓紙稿，眼中的戾氣減淡。

他看到江鶴四肢綿軟癱在椅子上，連睜開眼皮的力氣也無。

心中暗忖，時機差不多了，該辦正事了。

他坐回沙發上，從煙盒里摸出一顆煙，身邊手下旋即為他點上。

在一片煙霧繚繞中，男人嗓音中透著志在必得的傲慢。

“懶得聽你們廢話，簽下這兩份文件，我就放過他，怎么樣？”

見傅霆軒終于松口，常遇情緒有些激動，“好，我簽！”

“哈哈，你都不看一下內容嗎？”

傅霆軒在她面前展示兩份文件，一份是保密協議，一份是手術知情同意書。

“不要……不要簽。”

江鶴聲若游絲，勉力抬起眼皮，固執的看向常遇。

“你的命比一切都重要！”

常遇的回答斬釘截鐵。

她當然知道簽下這些同意書，不僅自己一直以來的努力全部付諸東流，還要遭受非人的侮辱和折磨。

“不……”

江鶴眼中滿是絕望。

“易地而處，你也會不惜一切救我的，對不對？”

常遇聲音輕緩，瓷白的小臉揚起一抹溫柔的笑意。

仿佛一道光劈開濃云，照在江鶴身上。

要是能死在這個笑容里，雖死無憾。

常遇的話像一顆石子，投進一池春水，心池搖晃，再難停歇。

他閉上眼睛，等待末世的降臨。

“松綁，讓她跪在地上簽。”

傅霆軒扔下合同，又丟下一支筆。

手下有條不紊的解開常遇的繩子，將她壓跪在地。

她抬起頭，眼中是淬了毒一般的恨意。

傅霆軒翹著二郎腿，單手夾煙，居高臨下的沖她挑眉，“還等什么呢？”

感受肩膀上宛如千斤的壓力，常遇咽下這份屈辱，裝作溫順的剝掉筆帽。

“我這就簽……”

她用尾指感受地面傳來的振動，心中倒數，【5、4、3、2……】

【1！】

“嗵！”

防爆門被炸開，在保鏢愣神的瞬間，常遇飛身而起，舉起手中筆死死扎入傅霆軒的脖頸中。

在那雙滿是震驚的眼球里，她看見自己墨發如瀑形如鬼魅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