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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回紇亂兵

飛龍軍點(diǎn)兵開拔。

禁軍列隊(duì)而立,面前高臺上,一名頭頂紅纓的將軍站立著。

李二虎努力瞇著眼,但仍然看不真切,不過聽士卒的歡呼,他知道應(yīng)該就是劉大將軍。

他之前是北衙禁軍,在馬嵬驛時,他被一個操河南口音的兵砍傷了腿,受了重傷。

砍傷他的這隊(duì)兵沒殺他,還把能收治的都收治了。李二虎傷腿動不了,拉在驢車上走了好長路。

傷好后,李二虎跟照顧他的人有了感情,就加入了飛龍軍。反正都是禁軍,管他南衙北衙,當(dāng)兵吃糧賣命如此而已。

將軍站在張牙舞爪的赤龍旗下,大聲說著什么。李二虎努力聽著,仍然聽得模模糊糊的。

那劉大將軍好像是在說,中原百姓只想太太平平地過日子,但現(xiàn)在過不上了,百姓絕大部分手無寸鐵,他們是王師,要以王道保護(hù)他們,以武力來討伐不義的人。

還說什么吃糠咽菜勞苦的農(nóng)民,莫名其妙遭遇肆意搶掠,飛龍軍不能學(xué)他們,這種事情越來越多,世道就會越來越亂,就不會有真正的太平,他們要行大義。

李二虎不明白什么是大義,他也不知道啥叫王師,之前問過自己的火長,火長說他們是禁軍,行的當(dāng)然是大義,和別的軍隊(duì)不一樣的。

但具體不同在哪,火長說不出來。

李二虎卻覺得,自己在北衙的時候,他天天被上頭抽走,今天給這個國公修花園,明天給那個大官抬肩輿,更像個苦工。

他也問過別的地方的兵,好像天下的兵也大多都這樣。

雖說當(dāng)兵吃糧賣命而已,也沒什么不對。

但飛龍軍里從來沒這種事,就算有雜活要干,但感覺也不一樣。

劉將軍雖然有時候說些神神叨叨的話,但好像從沒有琢磨著讓他們給貴人抬肩輿。

整天大義大義聽多了,李二虎偶爾也自己念叨兩句大義什么的。

雖然他不懂意思,只是單純感覺自己念叨大義這兩字的時候,自己肯定不再是什么將軍的家奴。

他覺得自己真是個禁軍。

禁軍肯定是行大義的,反正是劉將軍讓砍誰就砍誰沒錯了。

臺上劉大將軍一揮手,旁邊的軍旗手把印著赤龍圖騰的旗幟高高舉起——接著,身披紅色罩衣的騎士們呼和著散開。

李二虎舉著長矛,跟著十人一隊(duì)的隊(duì)列,順著一望無垠的麥田,朝著火焰燃燒的地方緩緩走去。

……

……

對于麥子來說,秋季播種,冬季蟄伏,第二年的春季和初夏開始成熟,六月底應(yīng)該已經(jīng)收獲完畢了。

但現(xiàn)在還未收割的麥穗說明今年不一樣。

能讓老實(shí)巴交的農(nóng)民們麥子都收不完,那就說明出現(xiàn)了大事,果不其然,李二虎他們碰到了一隊(duì)逃跑的百姓,哭訴有隊(duì)回紇人在村子周圍搶掠。

一百人的禁軍朝村子摸去。

李二虎嚴(yán)格按照操典的要求,平舉著閃爍著寒光的長矛前進(jìn),在他的周圍,有大約六七名同袍,結(jié)隊(duì)前行。

麥田里的長草和麥稈,被長矛的擺動給打翻。李二虎聽到了旁邊有同袍低呼。

他順眼看去,一具尸體半邊身子被砍開,鮮血和內(nèi)臟涌出,將一大塊麥稈地都給染紅,蒼蠅嗡嗡叫著,臭不可聞。

這具尸體很小,應(yīng)該還是個孩子,大概不到十歲。

前面響起了呼喊聲,有金屬與肉體相撞的聲音。

“有賊兵!”隨著這聲叫喊,周圍禁軍的步伐急促起來,像是圍捕兔子一般圈了過去。

走到最前面的李二虎,看到了一個回紇“賊兵”,這人已經(jīng)被捅傷了,一條腿一跳一跳的,手里還握著兇器,一把染著鮮血的彎刀。

這回紇人中等膚色,高而窄的鼻根,他倒在麥地里,一臉驚恐。

他身上掛著的全是擄掠來的東西,李二虎眼尖,這家伙的腰帶上,還有著個鍍銀的平安鎖,這種平安鎖護(hù)身符應(yīng)該是小孩戴著的,沾著鮮血一晃一晃的。

回紇人看到他們也是唐兵,眼中好像燃起一絲希冀,伸出滿是鮮血的手,企圖向李二虎乞求寬恕。

身后的有一名滿身泥土的女子跳了出來,發(fā)瘋似地想要沖上去拳打腳踢,她手上全是不知從何而來的鮮血,眼睛盯著對面腰間的平安鎖。

女子聲音充滿了極致的恐懼與絕望,“天殺的畜生,殺死他們,我的兒啊!”

李二虎愣了一下。

身后的火長一把摁住女人,帶著河南口音朝李二虎罵道:“二虎子,你個信球迷瞪嘍?不動手摸楚呢?!”

李二虎點(diǎn)了點(diǎn)頭,沖了過去。

雖然李二虎謹(jǐn)記著教導(dǎo),用身體慣性來加槍頭捅進(jìn)去的力度,但不夠熟練的他,還是慌張沒收住姿勢――鮮血飛噴了他滿臉皆是,嚇了他一大跳。

回紇人如同被拔掉的的麥苗般,癱倒在了地上。

李二虎花了很大的勁兒,才把槍頭給拔出來,一腳踢著把尸體利索踹入溝渠,順手把對方身上的平安鎖扯了下來。

他回頭,將平安鎖還給了那個女人,女人伸出血肉模糊的手指緊緊抓住,顫抖地失神重復(fù)道:“天殺的畜生,全殺了,全都把他們殺死!”

她跪在地上,啼哭不已。

在某種莫名的情緒控制下,李二虎也越來越急躁,甚至在沒有同袍的掩護(hù)下,他就提著血淋淋的刃槍,甚至把頭盔都系在了腰上,大步流星,沖進(jìn)了燃燒著的村子里。

……

這個過程并沒有受到多少阻礙,在村子內(nèi),李二虎圍住了十幾個帶著突厥彎刀的回紇兵。

他們剛才對待村民極度兇暴,現(xiàn)在被禁軍團(tuán)團(tuán)圍住,也沒有反抗,個個垂頭喪氣站在那里。

他們周圍是幾輛騾馬拉著的雙輪大車。車后,幾名年輕婦人被綁,手系車架,衣衫不整地抽泣著。

一名文官打扮的中年人騎馬沖進(jìn)了村子,李二虎抬頭一看,他記得這人,此人姓杜,是營中的參軍,此時不知為什么來這里了。

杜甫停馬穩(wěn)住情緒,向這些亂兵喝問:“你們是何人的部下?主將是誰?”

有回紇人指了指后面的院子。

杜甫面色一冷,下馬要進(jìn)院子,李二虎等人立馬跟上護(hù)衛(wèi)。

院中屋內(nèi)似乎有低微的喘息聲斷斷續(xù)續(xù)地傳出,如同孤魂野鬼的悲鳴。

李二虎帶頭走到了屋口,對著里面喊了句,“出來!”

屋內(nèi)一陣騷動,然后又沒了動靜。

李二虎一腳踹開屋門,屋內(nèi)桌子后面一名回紇壯漢瑟瑟發(fā)抖。

一具半裸的少女尸體躺在桌子上,這少女身姿柔美,但生前顯然遭受了無恥的凌辱。

烏黑的發(fā)絲凌亂,仿佛訴說著剛才的掙扎與絕望;雙眼半睜,似乎還殘留著對世間的留戀與不舍。裸露的胸口上,赫然插著一把匕首,刀身已沒入體內(nèi),只留刀柄在外,鮮血汩汩涌出。

躲在桌子后面的那人光著身子,此人須發(fā)泛黃,體型魁梧。

他抓住衣甲遮擋住自己,用半生不熟的漢語喊到:“我是安西軍李司馬請來的援兵,李司馬讓我查處逃兵軍紀(jì),這些人包庇逃兵。你們來得巧,快帶我出去,我要向李司馬報(bào)告此事!”

這個回紇壯漢不斷重復(fù)著這句“我是李司馬帳下”,接著就赤身裸體從屋子里走了出來,看到杜甫便舉著雙手表示屈從。

他走到屋子門口,接著幾名禁軍擁上,而后將他的雙手反剪,用繩索捆住。

“李司馬得給我家將軍一個交代。”杜甫冷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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