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地而出,聽得一聲呼呼風聲,小草在地皮上來回點頭。
“既然處心積慮至此,我就來看看究竟有多少斤兩?”
狐刀在煉器閣附靈,一柄制式下品刀被世家奴仆摧折,王延此刻手中握著的是另一把最普通的下品刀具。
空中驚掠起,依舊舞出刀影來。
董平打著牌并不多沉浸,他也不是蠢貨,隨時注意著這邊的變化。
但依舊沒有看到王延的身影是怎么消失的,就像在天地間這人就憑空蒸發了一般。
心中驚詫著,連忙傳音另一名煉氣一重的修士,
“快起陣!”
那名修士紋絲不動,只是一臉驚恐的望著他,掐訣的手顫動不止,但彎曲成一個詭異的弧度。
被打來折過去怎么也合不攏,再仔細看也是曲指彈骰子那根指頭。
他幾乎痛成哭聲提醒道:
“在你身后!”
那名修士說罷便被王延一腳踹飛,明明同樣是煉氣前期,但一絲一毫的反擊之力都升不起來。
董平大驚失色,一眼看出對方的實力跟自己不在一個等級上,匆忙離了原地后,指法連變,一道傳訊法力渡入大陣中。
這是一道陣內傳音的法訣,只要錨定好路徑,就能快速讓同在陣中的其他修士聽到傳音,當然這法訣傳遞途徑和距離都受到巨大限制。
他對著早就熟稔無比的路徑大聲喊道,
“姑爺救我!”
王延早有準備,同樣是一道不大不小的靈氣飛梭將對方的傳訊沖散的一干二凈,在空中對波消散,靈陣上打出好看漣漪。
聲音是被法訣記錄下來了,但法訣被打散。
王延低聲道,
“你姑爺忙不過來。”
明晃晃的刀背狠狠的拍在臉上,打得董平眼冒金星,但顯然控制了力道,是不準備將他打暈過去。
董平很快知道了對方為什么要這樣做,因為接下來的每個拳頭和刀身猛擊都讓他感覺到切膚之痛,但又恰好卡在那個不暈過去的痛感上。
董平運起靈力于足底,幾個騰躍翻身后,怒道:
“你知道執法堂洪執事是誰?”
“好的很,還是執法堂的。”
王延默默念著,抓住到了要點。
董平不明白這是什么意思,但顧蕓清楚無比,憑借方長玄曾經在執法堂供職過,已經又給對方記下一筆。
“王延,你敢殺我,我姑爺饒不了你!”
說著便搖出來一道絞纏木符,在一階下品控制類符箓中處于中下地位。
碧色符光亮起,蔥綠小草頓時瘋長成粗壯藤蔓,空中盤繞錯虬了幾轉,如爪伸向王延。
觸發方式是區域內所有會動的生物進行束縛。
董平一看王延還在飛身躍入,頓時心中冷笑,對方中計了。
結果王延身動如龍卷,接連攪碎藤條,破風而出,竟是一息都不能阻攔!
再是一拍打在董平臉上,他油光锃锃的臉上立刻拍出兩道道鮮明的紅印來,口腔震動舌頭打在牙齒上劇痛不止。
“反抗一次要多打兩下哦。”
他淡淡的說道。
董平大駭,仿佛聽到惡魔在低語。
顧蕓心中暢快,也加入到這場單方面毆打上來,要把這幾天遭受的氣憤一起發泄出去!
清袖一抬,連綿的靈氣沒有聚集成任何道術,只是粗暴的打在董平身上疼的他嗷嗷直叫!
從始至終也沒有一個人問他背后到底是誰,是受誰的指示,董平感到這兩個人就是單純的想打死自己。
看著王延再次舉刀,他下意識蓄起了拳勢想要對轟,又想起對方的話,凝滯空中,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一咬牙,憤怒的往旁邊吃瓜的眾人看去,
“你們還不幫忙!?”
結果那地上哪里還有人在,紛紛動如脫兔跑的比閃電還快,徑直往洞府大門方向飛奔去。
“你娘的,叫你們走了?平時怎么待你們的,出了事一個講義氣的都沒有?”
根本不理,洞府大門穿過谷地就近在眼前,工匠們只想絕地求生。
“叫你們走了?”
那人聲音清清淡淡卻如同春雷炸響。
也和董平說著同樣的話語,但里面的殺機和威嚴所有人都感悟的明晰,眾人皆像是被閻王點名心頭一震,腳步頓止。
幾個人仿佛被施了定身術,有鶴立的有展翅的,有踏出一半急停的,但后面一人顯然沒剎住,頂到他背上,使得他滾出去兩圈啃了兩口土,又趕忙蹬地起身站得規矩。
紛紛直起身子乖巧又恭敬的排成一列,細看還是按照高矮次序列隊。
其中的修士頭子反應最快,盡管手指痛的面部扭曲,也將凡人匠師挨個掌嘴!
為了讓王延滿意,還是用的那只被刀氣震得連心都痛的那只手,每個凡人至少被呼出來一顆牙齒,厲聲呵斥道:
“王老爺的地皮給人弄臟了,還不給人恢復原樣?!”
眾人醍醐灌頂,直線跑步回程。
收牌的收牌,撿木屑撿果皮,沒有儲物袋就把卵石碎屑用衣服兜著走。
只有那個吐了一口痰的對著墻角半蹲著,望著自己身體里來的那灘濃重又粘膩的東西,眉頭緊張面露難色。
那名修士頭子立即不快了,斥道:
“你娘有沒有教過你,什么叫做恢復原樣!?”
那人緩緩俯身下去,吞了吞口水,已經有了嘔吐的反胃感。
王延實在看不下去,釋了個凈塵咒,但掌嘴少不了。
董平像只死魚趴在地上,脊背已經徹底彎了下去,沒人問他究竟是誰指使來的,反倒自己唉聲嘆氣的求饒交代,
“是小人錯了!趙松雪命我來的,你要報仇就找她去!饒了我這一回把親爹。”
“我可沒這種兒子,別來沾邊!”
王延作勢又要打,董平鯉魚打挺連忙往前彈了一尺地。
顧蕓這才反應過來王延說的引蛇出洞是什么意思,這群人是收了某位正生的賄賂,來引他出去,想在宗門外搶奪其傳承石碑的機緣。
先前若是真的去找蘭盈恐怕才中了計。
但也是利用了自己和匠師已有的矛盾,這些人挨打并不冤。
顧蕓湊到王延跟前來,她也在內務堂查到些東西,
“趙松雪好像不是那幾名正生之一,她的排名不夠,這背后還有人!”
“我來問問。”
王延提起雪亮刀具,又是一刀背打在董平脊骨上,對方臨時催動一個護盾抵擋,但頃刻便潰散。
背脊仿佛被人敲斷,剛站起來又趴下,對著地上不斷咳血。
這次應該沒力氣鯉魚打挺了。
董平面露哀色,
“不.......不知啊,小人這是真的不知道!”
他聲音模糊,喘氣都不勻,但怕說慢了又要挨打。
“這次應當是真的,可惜蘭盈不在,要不然還可從她那里得知些線索。”
顧蕓胸口的憋悶有了出口,情緒平復下來,思維也逐漸清晰。
王延緩緩將刀入鞘。
“無妨,繼續等下去。”
“如若是洪執事先來,那執事定然知曉此事,趙松雪那樣的尋常正生叫不動執事,可以從前者那里得到線索。”
“若是無人前來,那定然那人還在外面釣魚。”
王延又看向一眾匠師,
“至于你們......”
他還未想出個怎么具體章程來,但必然是不能讓他們走出去的。
這波人是那正生為了釣自己出去的餌料,如今也是他釣對方進來的誘食,一定要讓戰斗發生在宗內,他才不至于身死。
王延這里還在思忖,那名手指被掰斷的修士已經發出命令,對著匠師們大喝道:
“都愣著干嘛,還不快給王老爺推倒了重修,哪里是耳房,哪里是花圃清楚不清楚?”
“清楚!”
下首規規矩矩的,像是春游時被師長點到的孩童,齊齊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