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謙見周縣令走了出來,立刻放下了鼓槌,轉身朝著周正行了一禮。
“學生周謙,見過周大人!”
“這冤鼓,是學生敲響的!”
看著周謙,周正眉頭一挑。
他認的出來,眼前這人正是之前在汀香園作出那一首‘故穿庭樹作飛花’的才子。
那日這小子態度有些倨傲。
他心中不是很舒服。
幸虧張學政提醒,他才在事后查了查周謙前幾次到底是怎么落榜的。
可查探了一番,結果卻出人意料。
上兩次的落榜,的確都是周謙實力不濟,根本沒人給他使絆子。
也因為如此,周正對周謙的才華帶上了一些懷疑。
前些年都泯然眾人,怎么這一次詩會就一鳴驚人了?
莫非這詩不是他寫的?
他一時間對周謙失去了許多興趣!
再加上這兩日政務實在繁忙,周正便沒功夫再關注周謙。
可不料。
這小子居然今日來縣衙,還敲響了冤鼓。
周正心中有些不爽。
這不是給他添堵嗎?
“我知道你,上次汀香園見過你。”
“不過,我可提醒你,這冤鼓可非兒戲!”
“一旦敲響,便是有天大的冤屈需要伸張。”
“上一次敲響,可是三年前,因為一樁滅門慘案!”
面對一縣父母官,周謙面色如常,不卑不亢。
點了點頭,答話道。
“學生并非兒戲!”
“的確是有人綁了我的妻子,想要我的命!”
“我之所以還能站在這里跟周大人說話,也是我僥幸反殺了他們三人。”
“那板車上就是他們的尸體,我將他們帶來,便是來伸冤的!”
“他們背后,還有幕后主使沒有伏法!”
“學生請求張大人,為學生主持公道!”
周謙朝著周正鄭重地行了一禮!
周正驚了一跳。
他越過周謙,看向了蒙著白布的三具尸體,皺起了眉頭。
三條人命!
周謙說的的確是大案,的確有資格敲響冤鼓。
想了想,周正看著衙門口圍滿的百姓,朝著衙役招了招手。
“搭把手,去把那三具尸體抬進來!”
“周謙。”
“你跟本官進來!”
“是!”
周謙抱拳一禮,跟在周正身后,進了衙門大堂。
而那三具尸體,也被幾名衙役一起抬了進來。
隨后衙門大門關上,隔絕了百姓們的視線。
但好奇的種子一旦灑下,就會野蠻生長。
百姓們都是看熱鬧的行家,不出意外的話,今日怕是要審案,到時候衙門還要打開。
這群百姓索性也就聚在了衙門門口,等著看熱鬧。
……
“到底是什么情況,你詳細的說來。”
進了衙門大堂,周正身穿官服端坐在明堂之上,對著下面的周謙問道。
“回稟大人。”
“事情先是縣城里的翠香樓想要強買我妻子不成,打手欺上門來,被我砍斷了一只手。”
“誰承想他們懷恨在心,今日一早便去了寒水村想要殺了我報仇。”
“我不在寒水村,他們便綁了我的妻子,約我去水井房。”
“學生護妻求生心切,無奈之下,只好自制了兩把手弩藏在袖子里赴約。”
說著,周謙將那一把輕巧的手弩拿了出來。
差役接過,呈了上去。
周謙接著說道,“憑借這兩把手弩,學生反殺了他們,救下了妻子。”
“但學生擔心翠香樓事后再次報復。”
“還請大人為學生做主!”
周正皺著眉,沒有答話。
而是低頭饒有興趣地看著手中這把精巧的小手弩,眼中異彩連連。
這種大小的弓弩是他從未見過的。
而且,三具尸體的傷口,他已經檢查過了,的確是箭矢的穿透傷。
只是,三具尸體上的穿透傷很是嚴重。
其中兩人,一個胸膛被洞穿,一個喉嚨被洞穿。
一個更是被箭矢深深釘入了腦門之中。
這么大的威力,真的是這小小一把手弩所為?
若真有此威力,縣衙的差役若是配備了這樣的東西,不管是破案還是自保,豈不都是利器?
而且周正當過武將,在北邊和遼人作戰過。
他深知大晉和遼人的差距在哪里!
遼人全是騎兵,若是想對付遼人,也必須派出騎兵,但大晉的騎兵雖然沖殺尚可。
但在騎射方面,差了遼人不止一個檔次。
若這弓弩真有這么厲害。
真能給大晉騎兵配備上,那大晉騎兵的戰斗力,豈不是能提升好幾籌?
甚至以后都不用再怕遼人騎兵了?
周正雙眼一亮!
朝著周謙問道,“你說用這么小小一個手弩便殺了三人,本官看過傷口了,都是貫穿傷。”
“這手弩,真有這等威力?”
周謙一下子就明白了周正的意思,主動說道,“學生不敢有半點謊言。”
“大人若是不信,可找來一支箭矢,折成三段,用箭頭那一段試驗弓弩!”
“好!”
周正也不含糊!
弓弩是否真有這么大的威力,關乎周謙在此事中有沒有說謊,也關乎大晉的騎兵是否有崛起的機會。
他當即找人拿來了一支箭矢。
按照周謙所說,直接將箭矢斬成了三段,取了最前方帶著箭頭的一段,放進了手弩中上弦。
周正親自拿著手弩,對準了十步之外的木梁。
扣動扳機!
锃——
鐸!
一聲悶響。
周正快步走去定睛一看,頓時倒抽了一口涼氣!
“這……”
只見巴掌長的箭矢已經沒入了木梁一半還多!
要知道,和可是木梁,比人體可硬了不知道多少!
這威力,周正再也沒了懷疑。
他緩步走回了明堂之上,將弓弩輕輕放在了桌上,低著頭沉吟了片刻。
忽然站起身,目光閃動,對著周謙說道。
“周謙,你跟我來一趟,本官有話跟你說。”
周謙一怔,但還是點了點頭。
跟在了周正身后,走到了明堂的背后。
兩人面對面而站。
周正看著周謙,有些唏噓,猶豫了片刻,忽然開口問道,“你能制作出此等精巧的手弩,對大晉軍隊很重要,是大功一件,本官定為你上報朝廷請功,但……”
“此事,能否先放一放?”
周謙眉頭微皺。
“為何?”
周正見周謙語氣果斷,只好嘆了口氣,開口道,“你可知道,翠香樓在清水縣根深蒂固,實力龐雜?”
周謙皺眉,“知道!”
“那你可知道,翠香樓掌柜和縣丞勾結在一起,幾乎架空了我這個新來的縣令?”
“我也自身難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