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好急,我的鄰居是邪祟,怎么辦?”
夜上云梢,夕陽西沉,天際盡頭一抹黛色。
“雖說,我好像也是,可還是有些怕的...”
顧衍一路腳步漸前,最終還是回到熟悉的土地。
薄暮下,青石巷周圍的上空,縷縷炊煙扶搖而起,很快散在一片昏黃中。
時隔半個月的光景,時間好似過了好久,又好像什么都沒變。
顧衍早已卸下神月教派的教服,朝著巷子的方向走去。
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有些隱晦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等回頭去看時,又不見蹤影。
不僅如此,朝鄉鄰打招呼時,對方的態度總是怪怪的,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俗話說,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如今錦衣有了,正在身后背著。
顧衍思來想去,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
一來是在青石巷,顧衍并沒有羈絆深厚的關系,想找人炫耀也找不到。
還有,他自己的邪祟本質尚且不說,一個實打實的邪祟就住在旁邊,委實沒那個心思。
想到這里,顧衍剛剛踏入青石巷的腳步又慢了幾分。
還是怕的,在前身的記憶中,邪祟是可以給小兒止啼的存在,怎么能不怕呢?
這就像你被一個厲鬼索命,雖說你肯定自己死后也會變成鬼,但是并不妨礙害怕這種事。
之前是活不下去了,死豬不怕開水燙罷了,現在這豬又活了...
來來來,你看這開水燙不燙...
老舊的木門斑駁一片,紅色的木漆已經干枯,經過風吹雨打,變了暗沉的黃色。
從門框上摸出鑰匙,顧衍推開門,再次回到專屬于自己的領地。
這是他在月城唯一的資產,原本前身還有二畝良田,不過為了救治父親,已經賣掉了,續了半年的性命。
要不是如此,小顧衍也不至于流轉于各個教派當中。
除了對超凡的向往外,沒有活路才是真正的原因。
走進院子后,顧衍斜眼掃了相鄰的院墻,片刻后轉過頭,心里稍稍松了口氣。
看著院子里新生的雜草,顧衍從墻角取來鋤頭,趁著夜色未深,一點點清理干凈。
打落蛛網,清掃房間,抖落被子上的浮沉,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事,第一次讓他感覺到充實的感覺。
做完這一切,顧衍來到水井旁,準備晚上好好洗漱一番。
正當木桶剛剛落入水井中時,大門外幾行腳步聲走來,飄來了對話聲:
“以后不要再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你老子房子也給你置辦好了,以后再給你找個婆娘,你安穩的過日子就行。”
“爹,我聽你的,放心,我肯定不會和顧衍那小子一樣!”
“嘿嘿,不過咱還得謝謝人家呢,這不,兩畝地賤賣了不說,這房子也才花了十個銀丁,要我說,再多些這樣的傻子才好。”
說著,推門聲響起,一大一小兩個身影晃晃悠悠的走進院子里來。
下一刻,剛剛結束一場酒局的父子愣了下來。
他們看著院子里的熟悉身影,一身冷汗倏地冒出來。
“爹!鬼啊!”
說著,那個小個子拔腿就朝門外跑去。
這小子明明已經死了,鬼魂又回來了?
終究是年歲大了些,曹屠戶壯著膽子留在原地。
細細朝那看去,那分明是個活人,哪里是什么鬼怪。
“你沒死?”
嗒~
木桶落入水井中,等汲滿水,顧衍慢慢悠悠的拉著繩子,把井水提升來。
看著神色不斷變換的曹屠戶,淡然問道:
“有事?”
來人是街上的屠戶,這些年靠著一個肉攤,積累了不少家業,是附近的闊綽戶。
早兩年小顧衍找鄉老出售田地時,就是對方通過一些手段拿下的,卻不想現在又碰到了。
聽剛剛的意思,如今似乎是看上了自家的宅院。
曹屠戶仔細打量顧衍兩眼,原本莫測的神色定了下來,嗤笑兩聲:
“沒死?不過晚了,你這宅子如今是我的了!”
不等顧衍再說,曹屠戶邁步走上前,從懷中掏出一張泛黃的紙張,正是一張房契。
“看清楚了!有鄉老的押印,這房子已經賣給我了,趕緊收拾收拾,滾出我的房子!”
院門外,那個小點的身影走進來,聽著剛剛的對話,有些羞惱自己的反應。
看著自家父親已經把房契杵到顧衍面前,他不懷好意的笑著:
“看到沒,這是曹家的宅子了,既然沒死的話,就換個地方等死吧,別臟了我家的地方!”
“你家?”
顧衍看著眼前的黃紙問道。
“瞪大眼看清楚了,我家!我曹家的宅子!”
說著,曹屠戶把房契往前杵了杵。
上面分明寫著,曹屠戶以十枚銀丁買入,黃紙黑字寫的明明白白,還有鄉老的押印。
顧衍心中明白具體發生了什么,只是覺得滑稽而可笑。
看樣子自己不在的這些時日,這曹家父子買通了鄉老,直接繞過自己盤了過去。
這事假若再早發生些時日,顧衍真拿他們沒辦法。
曹屠戶年輕時是鎮上的潑皮,后來開了肉鋪才稍稍好了些,不過明里暗里也是做了不少壞事。
就拿顧衍之前賣地來說,兩畝良田少數也要七個銀丁,要是處理得當,十塊銀丁也是完全可以的。
可當時,僅僅以三枚銀丁出售了,遠遠低于市價。
自然,小顧衍是可以拒絕的,可他當時父親病重,根本沒時間拖下去。
一些關系還算好的鄉鄰,不是拿不出這筆錢,就是暗里被曹屠戶敲打過,所以小顧衍根本沒有選擇的余地。
沒想到這才兩年的功夫,這種事情又一次上演了,而且比之前還要惡劣!
好呀!可著一個人欺負是吧?
縱是以顧衍的定性,此時也難免怒氣上涌。
之前賣地的時候尚不說,雖然手段下作,怎么著也是你情我愿的事。
到了現在,竟然直接玩起了強占的心思,顧衍看他們父子的反應,怕不是一個銅丁也不準備出!
若是這種事早發生些時日,顧衍不敢想自己會有怎樣的下場。
鄉老肯定是靠不住的,雙方狼狽為奸,自然不會給自己出頭。
而沒有鄉老的作保,連上報教派都不可能,最終只可能爛死在某個角落里。
想到這里,顧衍眼底幽深一片。
好!新仇舊恨,一起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