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顧衍十分配合的原因，這隊巡查并未生出戒心。
其中一人走上前，開始盤問道：
“叫什么名字，哪里的人，信仰什么？”
在一人上前的時候，另外一人保持戒備，一手按在腰間，生怕有任何意外。
像是教派如此大動干戈，上一次出現的時候，還是上一次。
不管怎么說，為了小命著想，還是得穩健點來。
“陳初，家在三十七區，彎柳巷，哦哦是八股鎮上的，信仰大地神教。”
“大地神教？”
那盤問的人上下看看顧衍，突然發現他的手臂上竟然有幾道血痕，兩眼一瞇，不著痕跡往后退了半步。
“大地神教的教義是什么？”
教派有言，今夜如遇神月教派與神火教派成員，第一時間帶回教派，生死不論！
這人但凡表現出一絲不妥，別怪他手下無情。
“生靈...沉眠之所，萬物滋養之源，天高地闊，厚德載物。”
顧衍適當的表示出一絲緊張，等教文誦讀一遍后，恭謹行了個教禮。
不管說是手腕彎曲的弧度，還是臉上虔誠的表情，讓人絲毫挑不出毛病來。
實際上，類似的教義，類似的各色教派禮節，如果想的話，顧衍可以現場施展個幾十次不帶重樣。
當然，這并不是一場嚴苛的教派禮節測試，顧衍就收起了炫耀的心思。
“大人，那...我可以走了嗎？”
“走？去哪？”
“呃，后面的客棧就是我今天投宿的地方，我之前被人流撞傷，所以回來的晚了點。”
說著，顧衍還委屈的揚起手臂，上面赫然是兩道血痕。
兩個巡查對視一眼，互相通了氣，
“跟我走！”
“這...”
“怎么？你要反抗？”
兩名巡查臉色頓時冷下來，一手隱隱撫向腰間。
正在這時，在顧衍身后不遠處的客棧中，二樓一扇窗戶打開。
在巷子中昏黃的燈光下，一個女子輕搖蒲扇探出半張臉，姿容昳麗。
“兩位大人，這人是我店里的常客，剛剛也是一時好奇，出去多看了兩眼，您二位多擔待下。”
兩人抬目看過去，正要發怒，目光落在女子手上的蒲扇上，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竟然應承下來。
只是他們走的時候，看向顧衍的眼神中有了些許憐憫。
封起的板門重新拆下，有青衣小廝走出來，抬手招呼道：
“快點，再愣著，等下又要被巡查帶走了，到時候可再救不了你！”
抱拳一謝，顧衍連忙走入客棧中，卻見客棧一樓竟然還坐了不少人，此刻正小聲的談論著什么。
小廝撇了顧衍一眼，口中若有深意的說道：
“不用謝我，要謝，還是好好謝謝我們大姐吧。”
顧衍深以為然，目光看向頭頂。
“那應當如此，麻煩帶路吧，我需當面道謝。”
“怎么那么啰嗦，大姐已經在準備洗浴了，你猴急什么？回頭自然有機會！”
顧衍不再強求，心中感嘆這五枚銅丁委實劃算。
在客棧后的澡房中簡單梳洗一番，顧衍便上樓休息。
如今靈性枯竭，正是該冥想的時候，不然他這顆心，總是有些不太踏實。
走進房門中，抬頭四處望去，意外的是，房中并未有陰角出現，意外的干凈。
“難道真是我想多了？”
想到那小廝彈指驅趕陰角的樣子，他搖了搖頭，不再多想。
此刻沒人打擾，顧衍在房間中細細檢查一遍，然后坐在房間中，從懷中掏出一枚指環。
指環通體銀白色，上無任何墜飾，無數道繁雜細密的紋路填充在表面，雖是夜間，燈火下也生出幾分瑩瑩光彩，如那月華一般。
他之前心中就有了幾分猜想，此刻打量著，心情不自覺跌宕。
真是那東西嗎？
可惜此刻他實在是擠不出一點一滴了，未能驗證心中的猜想。
沉吟片刻，他盤膝坐在軟臥中，準備進入冥想狀態。
意識海當中，本源黒焰不斷跳動，顧衍知道，這黒焰依然在消化那股神秘而來的靈性。
這還是第一次，黒焰未能全然吞食，甚至隱隱有撐住的感覺。
實在思索不出這靈性的來源，顧衍索性不再理會，不管是什么，反正到了本源火焰當中，一切盡皆會被消化。
如今沒了本源黒焰的吸食，顧衍趁勢進入觀想狀態。
他作為超凡者，每一點煉化的靈性轉化為月華后，后續使用雖會消耗，可自然恢復的速度也會極快。
當下顧衍實在是被吸干了，沒了靈性的牽引，速度就慢上很多。
難得的休養時間，顧衍顧不得其他，抓緊時間開始冥想。
...
夜到深時，萬物寂籟。
在客棧的后院中，谷倉之下，密室當中。
青衣小廝提起兩個麻袋走了進來。
“大姐，事情辦妥了，足量的伏靈散，任你操持。”
密室一角的大木桌上滿是深刻的刀痕，常年的屠宰下，浸潤的血色暗沉，干枯后凝結成細小的顆粒隱藏于刀痕之下。
燭光側畔，女子立于木桌前，手持渾圓菜刀。
她半面臉頰脂粉濃厚，細心雕琢的面孔被暖色燈燭映照，更添幾分春色，只是，那雙冰冷的眸子實在突兀了些。
“辦妥了？”
尾音拉的很長，女子斜眼看過去。
“大姐！我明白你的意思，那邊我已經檢查穩妥，沒下藥，等你這邊耍夠了，這就給您帶來。”
小廝連聲說道，看著女子轉過來的另一邊臉頰，匆忙低下頭。
匆匆一瞥中，那張完整的面孔猶如鬼魅，一半明媚，一半...
一半則是完全失去面皮，只有紅嫩的血肉裸露出來，能看到青筋隨心跳輕微顫動。
“大姐今天又卸妝了！嘶！得趕緊離開才是，不然等會不知道要發什么神經。”
他心中暗道，低頭緩緩后退，扣住沉重的木門，走上地面，轉身看著客棧二樓一處。
“這還能起來嗎？”
他疑惑不已，換做正常男人，一旦看到大姐那副面孔，怕不是魂都嚇死了。
可大姐似乎總有辦法，每次從地窖出來的時候，面色都極其紅潤，露出的那半張光潔臉蛋，像是能捏出水一樣。
啪！
他突然抽了自己一巴掌。
不安的老弟也瞬間清醒，重新陷入了萎靡狀態。
哀嘆一聲，他轉頭看向地窖深處，不覺間，臉上竟有幾分病態的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