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好尺寸，程娟去后院找板式圖。

她也是剛搬來這里，很多東西還沒收拾好。

更沒想到，新店的第一單生意，在剛掛牌就已經開始了。

顧衍一人在鋪子中四下看著，很快看向了窩在一堆布料中黑色貓咪。

黑貓在月城中有不祥的象征，雖無什么詳細講究，但也少有養黑貓的。

特別是眼前這只，渾身上下毫無雜色，像一只黑夜中的精靈。

顧衍用土話喚了它兩聲，并未得到任何答復，連頭都沒有轉過來。

“它叫球球，是我從老家帶來的?！?

程娟笑著介紹道，然后把手中由木板制作的款式圖給顧衍看。

不過是在人形木板上，用筆跡勾勒出衣服款式，雖然簡單，倒也十分好用。

顧衍大致挑選了幾個，并未過多糾結。

在程姨計算布匹用量的時候，顧衍又對貓咪表現出興趣，輕步走了過去。

輕輕喚了一聲，顧衍撫摸它的毛發，見它沒有反抗，便抱在了懷中。

小貓似乎因為主人經營鋪子的原因，并不怕人。

等顧衍撫摸了一會，似乎是手法得到了認可，它滿意的叫了兩聲，在顧衍懷中找了個更舒服的姿勢。

程娟沒想到顧衍會對這只黑貓感興趣，便又多說了幾句：

“一開始我養球球的時候，大家還不太贊同，說不吉利什么的，要我看哪有那么多講究，就是一只小貓而已，這不，好多人都挺喜歡哩，你要是喜歡，等以后再有了小貓，我給你送一只過去?！?

小貓似乎聽懂了主人在說什么，不滿的叫了一聲，利落的跳到地面，很快消失了蹤影。

“看樣子是我想多了，只不過是只普通的貓咪罷了。”

顧衍心中失笑，剛剛近距離接觸，他確實沒發現靈性的氣息，只當是自己想多了。

如果那邪祟還在，想來這位已經住進來一段時間的鄰居，早該出事了才是。

和程姨又聊了幾句，確認她來到這里后，并未發現有什么異常，顧衍便離開了。

等到夜色已經完全降臨，鎮子上的鑼鼓聲更大了幾分，顧衍換上了神月教服，又一次來到阿剛家中。

倒不是顯擺，既然拿了喜禮，該有的態度總歸是要有的。

因為臨近滿月日，今日的月亮已經是非常渾圓了。

一輪圓月高掛下，顧衍身著白衣，見證了一對新人的結合。

之前的不快并未延伸到這場典禮中，反倒是因為顧衍的這身衣裳，氣氛又熱鬧了幾分。

更令顧衍意外的是，宋師竟然也參加了這次的典禮，而且還是以證婚人的身份出現。

隨后的夜宴中，顧衍被安排和鎮上的老人坐一起，其中當然就有宋師。

兩人一個是曾經教書的先生，現在鎮上的鄉老。

一個是新郎兒時玩伴，現在的神月成員，屬實讓阿剛極有面子。

宴席中賓主皆歡，等阿剛前來敬酒時，他臉色通紅，連說話都是磕磕碰碰的。

明明還未喝酒，但眼中卻已經有了醉意，所謂酒不醉人人自醉，想來就是這個意思。

晚間，賓客盡散，顧衍把宋老師送回家中后，這才回到自家。

一夜無事，等到第二天一大早，意想不到的人不請自來。

“混賬，給我跪下，今日若是不能求得原諒，我非把你的腿打斷不可！”

刻意抬高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顧衍推開大門，正見一個壯碩的漢子站在門前，而在他腳下，則跪著個熟人-方三。

話說昨日方三在顧衍手上吃了虧，回去后越想越氣。

連夜就回到了家中，把自己受欺負的事情和他二哥添油加醋的說了說。

他當時臉上還腫著，臉上更有明顯的巴掌印，倒也沒讓方二多想。

待到今日一早，便領著人找了過來，準備好好理論一番。

可方二畢竟年歲大一些，來找顧衍前，在鎮上又找人打聽了一下。

在聽到詳細原委后，當時又把方三揍了一頓。

本來事情就到此結束，犯錯了也挨揍了，也不至于再上門道歉。

可方二聽說顧衍當夜身著月白色的衣衫后，他神色一變，詳細問了那衣服的款式后，這才明白闖了大麻煩！

惹誰不好，惹的竟是教派中的核心成員！

要知道，他雖入了神月教派，但也不過是外圍的那種，和核心成員地位天差地別。

于是乎，當下又狠狠揍了方三，具體傷勢先不說，最起碼看著就非常凄慘。

從鎮上采買了些禮物，這才攜著弟弟登門道歉。

“大人，是我平日里太縱容他了，這才犯了大錯，今日特地送來，由您處置！”

方二微微弓著腰說道，似乎還有些不解氣，又猛地一腳朝方三踹去。

“不成器的東西，愣著干嘛！”

匆忙從地上爬起來跪好，方三也知道自己惹了大麻煩，也不說道歉的話，就一直悶聲磕頭。

在顧衍的沉默中，方二把手中采買的禮物雙手遞了過來。

竟然是兩匹細布，外加三壇酒水。

酒水好壞自然不用多說，單單是兩匹細布，最起碼都要三枚銀丁了，作為賠禮，委實下足了本錢。

顧衍并未接下，在方三足足扣了九次，并且有血絲從他額角滲出時，這才開了口：

“行了，再這樣下去就出人命了?！?

方家兄弟心中俱是一喜，既然開了口，這事也就過去了。

“還不謝謝大人開恩！”

方三聞言，又重重磕了一頭。

“謝謝大人開恩，小的再也不敢了！”

推開方二遞過來的禮物，在對方的不解中，顧衍緩聲開口：

“既然是道歉，就應該去找苦主，來找我干嘛？

送到需要賠禮的人那里。”

方二面露疑色，難道這還算沒完？

他連忙又補充道：

“大人放心，回頭我們就去賠禮，這是大人您的，那邊我會再備一份。”

說這話的時候，方二已經開始心痛了。

要知道，他這次的禮物，可是足足花了五枚銀丁有余。

若是再來一次，不是說掏不起，但真是傷筋動骨了。

教派的俸酬雖然不少，可日?；ㄤN下來，十枚銀丁，也是很久才能積攢下來的，

再次推開送上來的禮物，顧衍也是氣笑了。

“他沖撞我，我已經揍過他，自然不會再追究，若有心，把這些送給苦主那就好?！?

方二一愣，這下終于明白了顧衍的意思。

愣愣然看向顧衍，他心悅誠服，再未推讓，朝顧衍鄭重行了滿月禮。

“大人，我明白了，以后定然嚴加管教，必不會再犯，墮我神月清明。”

顧衍見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點點頭，轉身合上房門。

...

路上，方三把目光放在重金采買的禮物上。

“大哥，他是不是傻？”

“傻？”

方二冷冷看向他，氣性起來，原地又把方三毒打一頓。

半響后，他似是對弟弟說，更多的像是自語：

“合該是教派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