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像個人
- 神話聊齋:從攻略聶小倩開始
- 蔥姜大蒸魚
- 2122字
- 2024-08-29 20:03:02
厚重的宿命感撲面而來。
寧采臣感受到了一陣難以言喻的使命。
他身處一個石窟之中,那一道金痕,那一道目光,都讓他覺得。
自己仿佛如同是畫中人一般。
“我該坐在這上邊?!?
寧采臣忽而笑了起來,目光熱切的看向了云端。
他的目中,有一團火好像要走了出來,繼而讓他渾身難以抑制的熱血奔騰,他的經脈,他的氣血,他的竅穴,他的丹田,好像都要生長出來睥睨天下的氣勢。
他識海上的那座橋,正被金色的海浪掀撞,風起云涌。
橋上的自己,眉頭已經深深皺了起來,手上潔白無瑕到了經文,上面的文字,有一半變成了金色。
有一半仍舊是漆黑的墨色。
他的眉心,亮起一道印記,如同一枚眼睛。
他神色似乎有些猶豫,抓著橋欄,金色的海浪打濕了他的衣角。
將他的衣角也染成了金色。
他在猶豫要不要走下此橋。石窟內的寧采臣不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他只知道自己似乎身體赫然變得龐大粗壯起來。
他想到了睥睨州。
“睥睨州,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寧采臣心中狂笑,“原來正是意指我睥睨天下??!”
“原來如此!”
哪怕是畫中人,他怎可是兵士中的一個!
石窟的面孔已經從壁畫中慢慢的走近,他們的面龐死死的擠在壁畫之上,擠出一個個輪廓,他們面無表情,眼神空洞,千百個人,千百個修士。
獨一個君王。
都直直的看向寧采臣。
寧采臣很享受這種目光,所以他走了上前。
他內心沒有絲毫的懼怕。
才走了兩步,就有一只手臂將他拉人回來。
寧采臣回頭,清道人目光陰沉得可怕,渾身都在劇烈的顫抖。
他已經看到了自己妻女的頭骨,以及他的仇家,正聚在壁畫旁。
所以他要殺人。
他看了眼壁畫,對此見怪不怪,他早已經見過此番景象,可這小子是怎么回事?
他第一次見到的時候,心中只有懼怕,只有無措,這小子為何目中滿是興奮,激動,他渾身上下也在顫抖。
可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他怒,所以顫抖,那么這小子呢?
罷了,不管了。
清道人已經放下了他目前所擁有的一切,他的確不適合追求大道。
他嘆了一口氣,目光幽沉如水。
掌中金芒如同大日,氣勢如同出鞘利劍,氣沖斗牛。
狂風自他身邊生起,如同龍卷,又收斂于他的掌中。
他破鏡了,入了觀海境界,以死入的境界。
身后那條肉尾巴在破境時收了回去。
他用了半輩子想要把這條肉尾巴收回去,這樣子就能像個人了。
他卻忘記了自己為什么要執著于像個人,可能是想與妻女好好生活吧。
修道嘛,總要有個近乎瘋魔的念頭支撐著自己的。
現在讓他執著的人死了。
他走出了壁畫,身子半探,壁畫下的四妖,表情的各不一,在他眼中就像是慢放。
憤怒,怨恨,大笑,都有。
清道人輕輕把手放在了其中一人的頭上,那是與他同宗同源的師弟。
他心底默念一聲,“風字決?!?
剎那之間,無數勁風從他手中肆虐而出,把狂笑著的師弟頭顱打得稀巴爛,討人厭的笑容消失了。
有兩道劍光,一道刀光砍進了他身體里面。
他可以化出法身抵擋,但是沒有。
他另一只手抓出一柄劍,劍刺進了他的掌中,卡在骨頭之中,他以左手揮出一掌。
劍就像狹隘的洞壁一樣,被崩得寸寸崩裂開來。
風順著劍,又從四面八方擠來,沖進了黑熊兄弟二人的丹田之中,把其中一人的丹田沖得稀爛,風順著丹田往上走,血從各個毛孔溢了出來。
繼而。
黑熊精的眼珠子掉了出來,頭顱炸開。
洞府境界,瞬死而已。
黑熊精的另外一個兄弟咆哮起來,雙目赤紅,眼神殺意洶涌。
猛然刺向了清道人的丹田,卻被勁風卷住,寸步進不得,另外一赤蛇以蛇尾狠狠轟擊在清道人的身旁。
清道人撞向石壁,噴出一口濃郁的血霧,身子耷拉下去,隨即猛然站起,掌中的風字決越來越亮,越來越濃郁,如同朝日。
金黃色的風殺狂亂的殺去,每一縷風,都如同一把剔骨的刀劍,黑熊精橫刀要擋,隨即,他的刀,他的軀體,他的血肉,都被剔骨的風聲殺去。
留下了如同蟲子蛀咬的孔洞,他只剩下了骨頭。
死了。
赤蛇面上一驚,心神已經開始洞搖起來,眼前的清道人身上還留著一柄劍,無論如何恐怕都難以再施展手段了,他一咬牙,噴出一口濃郁的蛇毒,風忽起,卻吹不散,清道人不再去管,只身走了進去。
他的身體迅速的潰敗腐爛下去,但他仍舊強撐著一口氣,撲到了赤蛇的身邊,身上四處都顯露著骨頭,他的血肉已經被蛇毒腐蝕。
赤蛇目中盡是驚恐,無措,直到清道人的手掌放在了他的臉上,蓋住了赤蛇的驚恐無措。
赤蛇已經不記得他揮出了多少劍了,只聽到砰砰砰的聲響,可還是有無數的風從他的鼻子,眼睛,嘴巴,甚至是耳朵灌了進來。
他就像是當年刺清道人妻女時,聽到的慘叫聲一樣慘叫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
赤蛇的劍停了下來。
風也停了下來。
清道人疲憊的,搖搖晃晃的站起,把掌心放在壁畫之上,走進石窟之中,拉起神采奕奕的寧采臣。
拍了拍他的眉心。
寧采臣心神本來已經完全沉浸于壁畫之中,壁畫之中的人也向他走得越來越近,半個身子已經徹底的擠了出來。
他們的眼睛如同黑洞。
此刻,被那么一拍,寧采臣喘了一口粗氣,繼而劇烈的咳嗽起來,咳出一大口一大口的黑血。
寧采臣又被帶了出去。
狹隘的洞道中,是刺鼻的血腥氣味。地上躺著破碎的尸體。
清道人靠著壁畫坐了下來,雙手緊緊捧著兩顆頭骨。
“小子,幫我做個事情,我不殺你?!?
“你說?!?
“將我與這兩塊頭骨,埋在滄瀾江源頭往上四百里的一處老槐樹下,我有東西留在那里,就算是報酬吧?!?
“好?!?
“把手伸出來?!?
寧采臣把手遞了過去。
清道人顫顫巍巍的在寧采臣的手中寫下了一枚字。
“這是「最早」的「風」字。”
他緩緩合上眼睛,就此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