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期中考試只剩下兩天了，老師的授課重心已從講解新的知識點轉換為做卷、修改錯誤、自主復習。
沈柒注意到江檸聽講的狀態十分投入，即使有些題目江檸明顯沒有犯錯，答案也非常精準，可她仍然聚精會神地聽著，好像從未接觸過這些知識一樣。
幾次沈柒都想知道，她究竟是如何重復理解和記憶早已熟悉的材料。
但看著她身旁攤開的那一卷批滿了紅勾的試卷，沈柒最終克制了提問的沖動。
開學初的時候，江檸對待沈柒的態度是小心翼翼，每來找她聊天前都要深思熟慮，言語像是預先排練過一樣，說完所有的想法后便匆忙離去，似乎怕觸碰到什么敏感的點。
而現在……
“你真是全都不對嗎？“江檸漂亮的眉毛輕輕皺起，語調還是那般溫柔，但卻多了一絲堅定。
自從周五那個酒吧的約定之后，江檸的態度仿佛有了顯著的變化。
在過去，這樣的對話可真是天方夜譚！她們之間的關系的確變得更親密了。
沈柒獨自沉浸在思考之中，然而她這模樣在江檸眼中像是在回避問題。
江檸收拾好最后一個解答后，將其推至沈柒面前。
“現在要不要我來講解試題？或者你可以自己看看答案，嘗試修正呢？“
“我先自己看看吧，你繼續上課。“沈柒果斷地選擇自學而不是讓他解說。
就這樣過了十五分鐘，沈柒對那些答案的來源依舊一頭霧水。
此刻老師已經停止講授，進入了同學們自學階段。
班級里的部分同學借機開始閑聊，通常江檸會在此時專注于自我復習，但這次她瞥了沈柒一眼，輕聲走近道：“要不然，我幫你解釋如何?“
“...“沈柒未立即拒絕，只是靜靜地側過頭看著江檸。
江檸的眼神流露出真誠，并無因為沈柒解題無方而嘲笑之色。
沈柒略微不自在地避開視線，冷硬地說：“好吧，你說吧。“
江檸嘴角掛著笑，執起筆在草稿紙上開始列出公式道：“剛才你遺忘可能是這個地方，這個公式...“
最初沈柒只是做做樣子似在傾聽，然而漸漸的，她發現自己居然能夠理解。
講臺上，江檸說話溫和，與平時活潑開朗的狀態截然不同，此刻格外認真投入。
對于沈柒難以捉摸的問題，江檸幾句話便解釋得分明。
沈柒慢慢投入，最終在江檸的耐心誘導下，在第一節課堂結束前大致明白了大多數選擇題的解法。
她伸展身體，懶洋洋地準備站起。
江檸抬頭望著她，眼神疑惑問道：“你不打算繼續學習了嗎？“
沈柒居高臨下地看著江檸，語氣帶著復雜的意味道：“拜托，看看時間，我早晨六點就開始到現在，已超過兩個小時了。
你總得讓我去廁所休息吧？“說完，她就繞過江檸離開教室。
沈柒離去后，先前座位在江檸前的女孩終未能忍住回轉頭，尷尬地開口：“那個...江檸，我這題真的沒弄懂，你...“
“好，給我看一下。“江檸微笑接過大題目，一句話不說就直接用筆在草稿本上開始寫下步驟。
女生遲疑片刻，然后低頭詳述她對于這題的理解困惑。
江檸始終聆聽，并認真回答她所有疑問。
到最后，女孩聽完解析，在離開前猶豫良久，最終向她道了謝。
江檸先是一驚，接著會意地微笑著，輕松地說：“小事一樁。“
……
沈柒直至十分鐘后，上課鈴聲響了很久才緩步回到教室。
語文老師正專注于在黑板上書寫，由于背對學生們，她并未察覺到遲來的沈柒。
即便發現了，估計她也不會說什么，畢竟她們班的語文老師出了名地和藹，從沒聽人提過她會對學生嚴厲批評的事情。
沈柒拉開課桌坐下來，習慣性地想要掏手機，然而立刻被江檸遞過來的試卷打斷了這一舉動。“要不要你再檢查一遍填空題，很多公式在選擇題部分都已經解釋過了。”
沈柒心中略微困擾，想要拒絕對方的提議，但話到嘴邊卻又轉變成了柔和的回答：“好吧，我再仔細看看。”
甚至連她的聲音都帶上了連自己都沒有覺察的幽怨。
江檸禁不住多看了她幾眼，回頭一邊抄寫黑板上的詞匯，一邊說道：“我抄完這些就給你講解。”
“嗯。”
沈柒敷衍地點點頭，目光轉向江檸正在書寫的筆記本，微愣片刻，“這是你之前借給我的筆記本嗎？你是什么時候取回來的？”
“你剛才出去的時候。”
“你還會動我的東西嗎？”
江檸的筆忽然停下，似乎意識到了自己可能觸碰到了敏感問題，語調輕了下來。“…可以嗎？”
沈柒擺了擺手表示不在乎，只略帶驚奇地說：“隨便你好了，我只是感到意外，沒想到你能在那一堆書中迅速找出筆記，真夠厲害的。”
“…”
江檸似乎在這話后稍微放松了些，字跡也比平常更加快捷。
沈柒低下頭，再次審視還未完成的填空題，她的思緒比起早些時候似乎明朗了一些。
無意識地，她在習題旁邊做起筆記，修改數次之后，竟然得出了整數解。
而這時，江檸也正好抄完了詞語表，目光投了過來。“恩，做對了。
還需要我把這部分再給你講一遍嗎？”
她瞥了一眼答案的草稿本，確認無疑后給出了確定的答案。
少有的，沈柒微微揚起了嘴角，露出一個動人的微笑，面對眼前的數學難題，她突然覺得自己并沒有之前那樣排斥它了。“這一道就不用再講了，剩下的你可以分條縷析給我詳細說一遍。”
“好的。”
很快，下課鈴響了。
沈柒倚在椅子上，聽著江檸解釋最后一道運算題，當講完整張卷紙后，她如釋重負地舒了口氣。
“還有兩道大題，午餐時間你有空的話再來找我講吧。”
沈柒贊同地點了點頭，合起卷紙，忽然開口問道：“老實說，你的答疑能力挺強的，要不要考慮暑假的時候當家教？”
“單獨講解兩三題還能湊合，要是你這樣一大張的量，恐怕我也應付不來第二個了。”
沈柒皺了皺眉，“你的意思是我的基礎太爛了嗎？”
江檸搖頭否認，“并不是，除了你，我實在很難把這么多時間花在其他人身上。”
沈柒怔住了：“啥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