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不是總嫌題目難嗎？換成稍微簡單點的，你現在又覺得不適應了嗎？”
在結束語中，江檸滿足地說道：“恰好我正為此感到困擾，這個學期任務繁重，恐怕沒時間幫你整理習題。
宋昕雨的這份贈禮真是雪中送炭。”
沈柒感嘆道：“那就真得多謝她了。”
隨后的日子里，沈柒全身心沉浸于試題套餐帶來的煎熬中。
當別的同學還在補假期作業時，她已在江檸的帶領下，早早就為第一次月考做了充足的準備。
據說這次的月考采用三校聯考的方式，目的是讓每位同學對自身的成績有清晰的認識，不會因學期末文科理科的選修問題而做出不利決策。
沈柒一邊旋轉著手中的筆，無視了滔滔不絕授課的英語老師，以及周圍困倦不堪的同學，她的目光緊緊鎖在眼前的物理題目上。
江檸不時會轉頭瞥一眼，發現沈柒卡在一個難題前已經超過了十分鐘，不禁低聲問道：“真的不會嗎？要不要我瞧瞧？”
沈柒搖頭，目光未曾從題面移開，頑固地繼續獨自演算。
江檸便沒有多言，回頭專注上課。
直到下課鈴響，沈柒忽然停下手中的筆，將試卷推向江檸，一臉得意地說：“你看這個。”
江檸低下頭，首先確認了一下答案，然后仔細檢查了沈柒的所有計算步驟，最后評價道：“你的解法既完整又準確，如果速度再加快一點，那就近乎完美了。”
沈柒眉毛上挑，“所以這是在夸我嗎？”
“沒錯。”
江檸用力點頭，并補充說，“若能在月考中保持這個物理卷的正確率，那就太棒了。”
江檸快速瀏覽了一遍沈柒之前的解答，包括選擇填空部分除了一兩個錯之外，其他基本上是正確的。
有些難題的第一個部分，她也做出了正確的解答。
按照這種精準度，沈柒想要在物理學科上達到及格應該沒有太大問題。
也許是江檸鼓勵式的教學方式確實奏效，整個上午沈柒都沒離開教室，甚至課間休息也在座位上做題，看得過路同學目瞪口呆，都在揣測她在寒假與江檸共同的經歷為何使這個一直不太愛學習的她發生了顯著變化。
于是，就在某次休息時間，幾個同學趁機聚在一起，悄聲討論著：“哎，我聽說江檸現在每天都通過宿舍視頻連線給沈柒講題。
會不會真如傳聞那樣，沈檸這個學渣逆襲變成學霸了呢？”
“別這樣，萬一沈檸成績提高了，我們豈不是要墊底了？”
“哈哈，也不定呢，萬一把誰漏掉了，你就只能排倒數第二了啊？”
“行了各位，冷靜點，我的網絡是不是出了問題？視頻連線？江檸她居然有了手機？”
“早就有了，據說是沈柒買的，還是華為的最新款，市場價要將近一萬呢！“
“沈柒姐姐果然是有錢人，和普通人就是不一樣啊。
難怪江檸每天晚上都會幫她講題，如果有人能給我一臺最新的手機，別說讓我自己做題目了，她用圓珠筆在我臉上寫字我都樂意聽。”
“你就做你的白日夢去吧，送手機這種事是不可能的。
我看數學老師還不如過年給你多發幾套試卷更現實些呢！“
這學期，宋昕雨察覺沈柒和江檸似乎走得很近，起碼她覺得是這樣。
雖然她現在已經徹底改變，不再糾纏江檸，但同在一個宿舍里，天天抬頭不見低頭見，宋昕雨試著主動接近她。
嘗試邀請她一起吃飯，一起去洗手間，或者請教學習問題，然而江檸從未答應。
開始，宋昕雨以為是上次的誤會讓江檸對她心存怨懟，盡管江檸嘴上說過去的都過去了，但心里可能還記仇。
可是后來，她漸漸發現江檸幾乎時刻和沈柒黏在一起，就連晚上自習回來也是第一時間開視頻和沈柒共享學習。
這下宋昕雨明白江檸所謂的“沒時間”
是真的沒時間，她的大部分時光都是和沈柒獨享的。
“這是怎么回事？的偏愛嗎？“終于，當又一次拒絕幫她講題，轉身投入沈柒視頻聊天后，宋昕雨憤怒地癱在椅子上質問道。
恰好這時，打完熱水回來的趙淼淼聽到這句話，略帶調侃地附和：“不是偏向，而是心甘情愿，你看江檸，現在眼里只有沈柒，哪兒還有其他人啊。”
實際上，在這個寢室里，當著江檸的面討論這個，她根本沒有轉頭看一眼。
或許因為她戴了耳機，或許她知道卻選擇忽視。
無論如何，宋昕雨心中很不快。
憑什么每次都是只為沈柒解題，又為何沈柒總會優先對江檸付出那么多呢？
宋昕雨眼中燃燒著嫉妒，但同時內心也有一絲悔恨—早知道就應該主動請求和沈柒同桌，說不定現在衣櫥里擁有新衣服、新手機的就是她而非江檸了。
與此同時，在出租屋埋頭題海的沈柒聽到宋昕雨和趙淼淼的交談，神色暗沉下來。
“那個演技派趙淼淼倒是把宋昕雨的那一套陰險小手段學了個十足十。”
說著，她對著江檸抱怨：“喂，難道你不打算管教一下她們么？這么亂嚼舌根子下去，怕是我們兩人的流言蜚語要在班級里傳開了。“
“什么是流言蜚語？“江檸不解其意地問。
沈柒氣呼呼地解析：“就是傳播閑言閑語，猜測那兩人的感情問題，會不會交往之類的。”
江檸點點頭，接著轉變了話題：“但如果這樣說，無論我怎么解釋，她們都不會信了。”
“為何這么說？”
“當你幫我在開學那天把行李箱送到宿舍門口時，宋昕雨她們都在，還看到了箱子里面的各類衣服和新的手機。”
沈柒微挑起眉毛反問：“那又如何？”
“所以，她們看來，即使我們不談戀愛，也不可能僅僅是普通同學那么簡單。”
沈柒面露不悅：“她們為什么非要說手機和衣服一定是我的禮物，而不是你自己假期工作的收入呢？”
“也許行不通。”
江檸認真思考后回答道，“就算是我賺了不少錢，也不會去買那些東西。
更何況整個寒假我都賺不了那么多。”
隔著屏幕，沈柒顯得有些煩悶，趴在桌面上：“真該少拿幾件給你的。”
江檸側過頭，輕聲道：“你不希望別人看到我們親近嗎？”
“我只是不想引起別人對我們過度親密的誤解。”
沈柒一字一頓澄清道，并趕緊補充解釋，“所謂的過于親近，是到了可以作為戀人的那個層次。”
江檸微微一笑，安慰道：“放心，我只是順口一說，沒人會這么認為的，況且，兩個女孩怎么能談戀愛呢？”
“兩個女孩怎——”
沈柒本想反駁，可隨后卻硬生生停住了。
“算了，畢竟你說的也對，我們兩個不可能走到一塊兒。”
江檸沉默無言。
而在說完這話后，沈柒低下頭繼續專注地看著練習冊上的題目。
只是在對方看不見的角度，他們寫字的力度突然變得小心翼翼，仿佛藏著心事般。
...
時間眨眼到了月度三校聯合考試結束的時候。
沈柒走出最后一科考場時，腦海里滿是思索的問題。
回到班級，她的開場白竟然成了：“快期末選文理專業了吧，你想選文科還是理科呢？”
“呃？”
江檸略感驚訝，還以為他們會從月考的答案談起。
但她還是認真答道：“我可能會選理科，因為歷史一直是我的弱項。”
周圍幾個正在對照答案的男生聽見這句話，瞬間安靜下來。
其中一人推了一下另一位伙伴的肩膀，似乎是特意對著江檸挑釁地說：“聽聽這個，人家歷史都上95分還覺得它難呢，所以你憑什么吹噓這次成績還不錯？再好能好過咱們班的第一名嗎？”
當月考成績公布的日子來臨，教室里充斥著學生們緊張不安的期待。
班主任照著成績單，逐一叫學生到前面進行討論。
沒點名的同學靜靜地待在各自的座位上自我學習。
沈柒趴伏著桌子稍事休息，但她始終無法入睡。
聽著班主任不時報出名字，沈柒的心也不禁揪了起來。
“你在擔憂會墊底吧？”
江檸察覺到了沈柒的緊張心情，輕聲詢問。
沈柒微微轉頭，嘴硬道：“哪里會，月考罷了，即使倒數又如何？我墊底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江檸并未回應她的情緒化言論，而是自信地說：“實際上，我覺得你這次表現會很好。”
“為什么這么說？”
“我看過了你帶回的草稿，大部分步驟和答案都很準確。”
沈柒不滿地坐起，“你怎么能隨意看我的卷子呢？”
“我又不是偷偷看的，是在你面前光明正大地拿了來，只是那時你睡著，沒注意罷了。”
沈柒沉默不語，感覺和江檸走得近后，對方仿佛也被她影響，言語間變得不再拘謹。
在過去，這類話江檸是不會輕易說出口的，而現在她不但說出來，還精準地戳中要害，讓她一時語塞。
“沈柒。”
班主任的聲音突然傳至前方，令沈柒猛地一驚，以為被她聽見剛才的談話。
然而她抬頭時，只見老師身邊空無一人——顯然是剛與一位同學說完，這下正好輪到她。
沈柒暗自松了口氣，急忙站起來走向前去。
而江檸也顯得有些心慌，轉過身去，低頭繼續看之前的練習題，沒敢再看前面的情形。
事實上，班主任剛才目睹了她倆竊竊私語的一幕，但并沒有過問，反而沖沈柒走來，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沈柒感到愕然，跟著班主任足足討論了近五分鐘，才拿著一份考試成績回到座位。
見沈柒心事重重的樣子，江檸抬起頭掃視前排，確認班主任已經叫下一名學生之后，才安心對沈柒說：“你怎么了？我沒數，你排第幾名呀？”
沈柒白了她一眼，隨后無力地趴在桌上，腦袋埋在雙臂之間，選擇了沉默不言。
望著同伴的狀態，江檸推測她可能成績不佳，便開口安慰：“還好啦，估計你這次也能進入班級前二十，我記得在他們點名之前我就聽到了十幾個同學的名字。”
沈柒抬起頭，把成績單扔給江檸，沒等她看清名次，搶先說道：“班級前二十？你看仔細，你同桌居然進入了前十！”
江檸愣住了，接著低首查看成績單，驚訝地發現自己旁邊是沈柒的名字，她的排名赫然以“第七“位列其中，這個名次令她略感意外，仿佛是陌生的存在。
“你說什么呢，記得你上次還取笑我墊底第七，現在就該反過來表揚我吧。”
沈柒的話中流露出滿滿的得意，仿佛一個小勝利者的樣子。
江檸被她的幽默逗樂，一邊瀏覽她各科成績，一邊稱贊道：“真棒，成績比想象中的要好，這一個月的網絡輔導還是見效了嘛。”
“我覺得你是在拐著彎夸自己，”
沈柒毫不示弱地回應。
實際上，內心的沈柒非常高興，因為她一直在苦練，整個班的同學也看得見。
如果她沒考好，會被其他人恥笑的。
就在思索之際，沈柒敏銳地聽到前排女孩和朋友小聲議論：“嗯，我早說了沈柒這回有江檸的幫助，一定可以考得很好吧？”
“我服了，如果有江檸那樣每天給我講解難題，第七都能進年級，甚至可能更高呢。”
“你想多了，我能考好是因為自己腦袋靈光學東西快。
哪怕讓江檸教你，換成你們也還是不懂的，”
沈柒不留情面地回擊。
那兩個女生被駁斥，默不作聲地端正姿態，裝模作樣地開始學習。
沈柒冷哼一聲，如果不是她們平時常背著別人吐槽江檸，她也不會借此時機反唇相譏。
說完這番話后，沈柒轉向江檸，卻發現她正偷偷笑著：“你在笑啥？不許笑！”
隨即，江檸立即收起笑容，把成績單還給沈柒，表情莊重地說：“那就笑不出來了，你要繼續加油，希望能和我在同一個考場考期中試。”
“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