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柒低聲呢喃:“我怎么都沒想到,我以為最深厚的友情,卻成了殺害元兇……“
她低下頭,眼中的自責與懊悔快要溢出眼眶,但并未掉淚。
楊露輕輕拍拍她的后背,安慰:“這不是你的錯,畢竟當時的你年紀還小,哪里想得到這么多事?!?
沈柒默默攥緊了手中的玻璃杯,沒回應,內心的波瀾只有她自己知道。
實際上,江梓嬈渴望取代她的原因,除了一直貪婪沈親情,還有更重要的一點——沈自山。
因為那天報到日沈自山曾親手抱沈柒走下賓利,江梓嬈由此知道她爸爸是個有錢人。
于是在遇到沈柒并與她做同班同學之后,江梓嬈急切地坐到沈柒身邊,展開交往。
隨后,江梓嬈變得越來越肆無忌憚,很大程度上源于沈自山的縱容。
每當江梓嬈半帶挑逗性抱沈柒時,沈自山都會面帶笑意調笑;即使江梓嬈用玩笑的方式提出“要是能做你們女兒多好“的幻想,沈自山也會慈祥地看著她,從不糾正。
他對江梓嬈的態度跟對待沈柒這個親生女兒如出一轍。
也許他的初衷純真,可正是這份不經意,助了江梓嬈欲望的生長,最終釀成無法彌補的錯事。
“那么這些年,你就跟爸爸過活對吧?“楊露忽然打破沉默問道。
沈柒點頭承認:“沒錯,但從今往后就不再是了?!?
“這是什么意思?是因為跟你爸發生爭執了嗎?”
楊露輕輕拍著沈柒的肩膀,給予安慰,“你還年幼,不必一時意氣用事。
我始終覺得,父女間的誤解哪會有過不去的夜,坦誠相對后自然會好起來。”
“正因為敞開心扉說話,我才更加確定,那個家,我無法再回歸?!?
看到沈柒認真的神情,楊露意識到可能遠比她所想象的要復雜?!熬烤拱l生了什么事?”
她詢問道。
“他在準備再婚。”
沈柒語氣溫和但卻堅定地回應著。
盡管心情已經趨于平靜,但這個消息重新提及,依然帶來胸口深處的苦澀。
沈柒沒有繼續向楊露詳盡解釋,事實上,事情說出口,她的內心就已經平靜了不少。
原來傾訴對釋放壓力如此有幫助。
注意到沈柒不愿多談,楊露聰明地決定不再窮追不舍,“那你這些事情,江檸知道嗎?”
“她不知情。”
一提江檸,沈柒的眼神復雜了起來。
楊露警覺地覺察到異樣,隨之明白過來,“沒錯,我想起來了,你今晚怎么會突然來找我呢?就算和你爸有糾紛,不愿意回家也不應該通過我的信息吧?”
楊露稍微停頓了一下,然后信心滿滿地說:“你們之間今晚發生矛盾了吧?”
沈柒疑惑地看著她,面對對方真誠的目光,她微微偏開頭,斷然否認:“我們并沒有爭執,她晚上得準備學業,我就不想打擾她了?!?
“真的嗎?”
楊露帶著幾分疑惑。
沈柒鎮定地點頭確認:“真的就是真的?!?
“好吧,既然你說了,那就是吧。
小年輕們的關系,忽冷忽熱也是常事。
只要言歸于好,下一刻又能好如初?!?
楊露語氣輕描淡寫。
然而,沈柒沉默未語。
不經意間瞥見手機屏幕有新消息的閃爍,她下意識看向它。
沈柒抬頭瞥向楊露,楊露立刻起身道:“看來你情緒有所恢復,那就去梳洗一下,早點兒回去吧,已經不早了?!?
沈柒應允,拿著手機進了洗手間。
打開屏幕,是沈自山打過來的一萬塊錢到賬提醒的信息,這樣的事情并不新鮮。
矛盾之后,沈自山總會給她轉一些錢,企圖通過經濟手段解決他們之間的過往。
沈柒沒有看那些錢,她這些年收到的錢全都存儲了起來。
高考結束后,她計劃帶上這些資金,離開濱海,成立自己的樂隊,然后游遍世界。
這是沈柒從兒童時期就有的夢想,從未變過。
但她查看微信,卻發現沒有新消息,心里卻莫名地浮起煩躁。
不知何時起,她習慣了每天夜晚等待江檸的晚安消息。
但沈柒今天看時間接近午夜12點,江檸依舊毫無動靜。
她關閉屏幕,刷牙洗臉后走進了楊露整理的客房里。
躺在床上陌生的新環境中,沈柒卻無法入睡。
嘗試著打開了小視頻應用,但越瀏覽她反而越心浮氣躁,似乎每段視頻都沒啥吸引她的地方。
于是換上了一款游戲。
剛上線就接收到付南澤組隊邀請的信息。
沈柒毫不猶豫地清除后臺對話記錄。
片刻,付南澤便在微信中問道:“姐姐,你不上線玩么?”
她的答復簡單:“不了,上號領取個東西,然后就睡覺。”
隨后附上一個失落的表情符號。
沈柒不再繼續對話,選擇關機、調暗燈光,靜躺著仰望天花板陷入了出神的狀態。
也不知過了多久,臥室的昏暗里突然有了光亮閃過。
手機就枕邊輕輕地振動了一下。
沈柒原本以為會是付南澤在游戲中輸掉找她發牢的信息,于是她打開微信,想設定一下屏蔽他的提醒。
打開卻赫然看到是江檸發來的信息:“晚安?!?
沈柒依然沒有回應,只關掉了屏幕,然后將手機放到一邊,繼續看著天花板默默。
然而這次,沒過多久她便安然入睡。
轉瞬即逝的是假期最后一天。
沈柒連續三天在楊露的咖啡店里表演吉他彈唱,替吸引了許多客人上門。
臨分別時,楊露試圖支付酬勞,沈柒婉拒了這個提議。
沈柒隨意揮手,“算是我對那一晚你住宿費用的補償。”
盡管楊露堅持,最終只能送了她一杯咖啡,并深深感謝她的幫忙。
期間江檸一直沒有現身。
因不知道楊露與江檸間的狀況,無法取得聯絡,沈柒對江檸每天晚上的“晚安問候”
選擇沉默。
包括江檸為她理順的所有卷紙任務,也未曾履行,一切都回歸了開學初的模式。
恰逢沈自山不在家的空當,沈柒特意向家走一遭,將自己的東西收拾打包,背著吉他悄然離開。
她曾請楊露在學區附近找了一個出租屋,沈柒一并支付了三個季度的房租后搬入,享受獨居的生活。
得知此事后,沈自山情緒失控,電話擾頻繁。
但沈柒對于這些電話置之不理,最后不堪其擾甚至將其拉入黑名單,屏蔽掉這份噪音。
生活的寧靜重歸平靜。
泡好一碗方便面,邊吃邊邀請付南澤開啟游戲之旅。
這無疑是用更糟糕的消遣活動去應對內心痛楚的絕佳療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