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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凡女接仙榜

茶攤上的熱氣混著粗茶的苦澀飄散開來,映寧盯著那張泛黃的榜文,指尖微微發燙。

“尋云緒山遺失四寶,得者賞萬兩金,另賜內門弟子令。”

字跡蒼勁如刀,墨色深沉,仿佛滲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血氣。她伸手去揭,指尖剛觸到紙面,忽覺一陣刺痛——榜文邊緣竟凝著一層薄霜,寒氣順著她的指節攀附而上,轉瞬即逝。

“嘶……”

她縮回手,皺眉搓了搓指尖。

茶攤老板瞥了她一眼,壓低嗓音:“姑娘,這榜揭不得。”

“為何?”映寧挑眉。

老板四下張望,聲音更低:“這榜文掛了三年,揭榜的修士不下數十人,可沒一個回來的。”他頓了頓,“聽說,最后一位是金丹期的仙師,臨走前還笑言‘不過探囊取物’,結果……”他搖搖頭,沒再說下去。

映寧心頭一緊,但很快又嗤笑一聲:“那是他們本事不濟。”

她一把扯下榜文,紙頁在風中獵獵作響,隱約透出一縷金線般的流光,轉瞬隱入她的袖中。

老板欲言又止,最終嘆了口氣。

離開茶攤后,映寧總覺得背后有人盯著她。

巷口的陰影里,似有一道玄色衣角一閃而過;拐角處的屋檐上,積雪無聲塌落一塊。她猛地回頭,卻只看見空蕩蕩的長街,寒風卷著枯葉打旋。

“怪了……”

她嘀咕著,摸了摸腰間的鹿皮囊——銀針安在,淬了麻藥的鏢也沒少。可那股如芒在背的寒意始終未散。

直到她踏出城門,那股被窺視的感覺才驟然消失。

三日后,云緒山腳。

巍峨的山脈隱在濃霧中,只露出嶙峋的輪廓,像一頭蟄伏的巨獸。山門前立著兩名白衣弟子,長劍懸腰,神色冷峻。

“站住!”其中一人厲喝,“云緒山禁地,閑人勿近!”

映寧不慌不忙地展開榜文:“清遠鎮映寧,揭榜而來。”

那弟子接過榜文,指尖在紙面一撫,榜文上的朱砂印突然泛起金光。他臉色微變,與同伴交換了一個眼神,側身讓開:“隨我來。”

踏入山門的瞬間,映寧眼前一花——原本的山路扭曲變幻,腳下青石階竟化作白玉長梯,云霧在身側流淌,恍若登天。

“這是……”

她下意識去抓身旁的石壁,卻摸了個空。

“護山大陣。”弟子頭也不回,“凡人若無指引,只會困死在山霧中。”

映寧暗暗心驚,余光卻瞥見階梯旁的懸崖下——濃霧深處,隱約堆著幾具白骨,衣袍殘破,像是多年前的修士。

她攥緊了袖中的銀針。

山頂的云緒宗恢弘肅穆,飛檐翹角上蹲著石雕的圖騰,雙目嵌著血色寶石,森然俯視來人。

那人將映寧帶到一處黑沉大殿外,語氣漠然:“告示已寫明規矩,唯有活著尋回我宗遺失的法器,方可成為內門弟子。”

他抬手一揮,殿門轟然洞開,“寶庫中法寶萬千,但選何物,生死自負。”

殿門在映寧身后緩緩關閉,黑暗如潮水般涌來。她深吸一口氣,指尖的銀針微微發亮,卻并非出于殺意——而是針尾綴著的一粒螢石,正散發出柔和的青白色光芒。

“這里的法寶……似乎都不太友好啊。”

她輕聲自語,目光掃過那些嗡鳴的刀劍與浮動的銅鏡。忽然,一陣細微的“沙沙”聲從角落傳來,像是某種小動物在扒拉東西。

映寧循聲望去,只見一只毛茸茸的雪白小獸正努力拖著一塊比它身體還大的玉牌,玉牌上刻著“平安”二字。小獸見她靠近,嚇得一哆嗦,卻仍固執地護著玉牌,烏溜溜的眼睛里滿是警惕。

“這是……你的?”映寧蹲下身,試探性地伸出手。

小獸猶豫片刻,突然將玉牌往她面前一推,又飛快地縮回爪子,躲到一根石柱后面,只露出半個腦袋偷偷觀察她。

映寧拾起玉牌,觸手的瞬間,一股暖流涌遍全身,仿佛有人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說:“別怕。”

殿外,領路的弟子掐算著時間,冷冷道:“一炷香已到,看來又是個貪心不足的……”

話音未落,殿門“吱呀”一聲打開。映寧毫發無損地走出來,手中既無神兵也無秘籍,只有一塊樸素的玉牌,和蹲在她肩頭得意洋洋的小獸。

弟子愣住:“你……就選了這?”

映寧摸了摸小獸的腦袋,笑道:“嗯,它選了我。”

那弟子的臉似乎僵了片刻,終是沒在說什么。“走吧。”

映寧輕輕拍了拍小獸的腦袋,轉身朝殿外走去。陽光灑在她身上,玉牌在掌心微微發燙,仿佛有生命一般。

那弟子站在原地,望著她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他低聲喃喃道:“這么多年了,還是第一次有人帶走了‘它’……”

走出大殿,映寧發現外面的景色已然不同。原本荒涼的庭院此刻竟開滿了不知名的野花,微風拂過,花瓣隨風飄舞,宛如夢境。小獸從她肩頭跳下,歡快地在花叢中打滾,烏溜溜的眼睛里滿是喜悅。

映寧蹲下身,輕撫玉牌上的“平安”二字,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安寧。她忽然明白,或許這才是她真正需要的東西。

“喂,你叫什么名字?”她朝小獸問道。

小獸停下玩耍,歪著頭看她,隨后用爪子在地上劃拉了幾下,竟歪歪扭扭地寫出了一個“白”字。

“白?”映寧笑了,“那以后我就叫你小白吧。”

小白歡快地叫了一聲,跳回她的肩頭,親昵地蹭了蹭她的臉頰。

遠處,鐘聲悠揚,仿佛在宣告一段新的旅程的開始。映寧握緊玉牌,邁步朝前走去。她知道,從此刻起,她的命運已與這塊玉牌、這只小獸緊密相連。

而這一切,或許正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緣分。

她連著趕了兩天的路,但是!

映寧拿著羅盤左轉轉右轉轉,也沒人說云緒山的羅盤會失靈啊,映寧懊惱的將羅盤放入口袋,現在只能靠自己胡找了。

隨著海拔升高,周圍的樹木漸漸變得扭曲怪異,枝干上布滿暗紅色的苔蘚,像是干涸的血跡。山風穿過林間,發出類似嗚咽的聲響。

“不過是些嚇唬人的把戲...“她自言自語道,手指卻不自覺地摸向腰間的鹿皮囊。銀針已經重新淬過毒,桃木劍上也貼了三張從鎮上天師那里買來的驅邪符——花了她整整一兩銀子。

轉過一道山脊,眼前的景象讓映寧猛地停住腳步。一片開闊的空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幾具尸體。看裝束,應該也是來尋寶的修士。他們的死狀極為詭異,全身沒有外傷,卻像是被抽干了所有水分,變成了一具具干尸。

映寧強忍著惡心,蹲下身檢查最近的一具尸體。就在她的手指即將碰到那干枯的面容時,尸體突然睜開了眼睛——沒有瞳孔,只有兩個黑洞洞的窟窿。

“啊!“

她驚叫一聲向后跌去,那具干尸卻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撲來。千鈞一發之際,一道寒光閃過,干尸的頭顱應聲而落。映寧驚魂未定地看著滾到腳邊的頭顱,那干枯的嘴唇竟然還在蠕動,發出“咯咯“的怪笑。

“就這點本事,也敢來蒼梧山送死?“

清冷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映寧抬頭,正對上那雙熟悉的琉璃眸子。云澈一襲玄衣立于樹梢,手中長劍泛著幽幽藍光。冷冷地盯著她。

“是你!“

映寧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沾滿泥土的衣裙,“你跟蹤我?“

云澈輕盈地落在地上,劍尖挑起那具無頭干尸的衣襟:“這些是'枯骨傀儡',專門獵殺上山的活物。“他瞥了映寧一眼,“你身上有靈果的氣息,對它們來說就像黑夜里的明燈。“

映寧這才想起那些赤血朱欒果,下意識摸了摸包袱。就在這瞬間,周圍的土地突然開始蠕動,更多的干尸從地下爬出,轉眼間就將兩人團團圍住。

“站到我身后。“云澈的聲音冷得像冰,手中長劍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劍光所過之處,干尸如割麥子般倒下。但它們的數量實在太多,很快就有漏網之魚撲向映寧。

她抽出桃木劍,本能地使出獵戶張叔教的劍招。木劍擊中干尸的胸口,竟然發出金屬碰撞般的聲響。干尸嘶吼著抓住劍身,映寧感到一股陰寒之氣順著劍柄傳來,整條手臂瞬間失去了知覺。

“蠢貨,用這個!“

云澈拋來一個小瓷瓶,映寧用還能活動的左手接住。拔開瓶塞,里面是幾粒赤紅的丹丸。她毫不猶豫地將一粒彈入干尸張開的血盆大口。

“轟!“

干尸的頭顱像爆竹般炸開,黑色的黏液濺了映寧一身。她顧不上惡心,迅速將剩余丹丸分發給撲來的干尸。爆炸聲接連不斷,空氣中彌漫著腐肉燒焦的惡臭。

當最后一只干尸倒下時,映寧已經精疲力竭。她癱坐在地上,發現云澈正用一種復雜的眼神看著自己。

“你...“他欲言又止,最終只是冷冷道,“為什么要揭那個榜?“

映寧喘著氣,從懷中掏出那張告示:“為了這個。“她指著“萬兩金“的字樣。

云澈蹙眉道“你很缺錢?”

“不缺啊,但有錢不掙,王八蛋。”

云澈...

“而且最重要的是我要內門弟子的名額,”映寧嘆口氣道,“不然我拿著這么多銀子遲早...”

話音未落,地面突然劇烈震動。一道巨大的裂縫在他們腳下裂開,映寧還未來得及反應,就感到腳下一空。墜落之際,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云澈單手抓著巖壁突出的石塊,另一只手死死拽著映寧。他的臉色白的可怕,像是有什么東西在吸他的血般。

“抓緊!“他齒縫間迸出這兩個字,蒼白的唇上凝著冰霜。映寧抬頭望去,驚見他脖頸處浮現出蛛網般的金線,每根都深深扎進血脈,像無數貪婪的水蛭在啜飲血般。

崖風尖嘯著撕扯二人,映寧的裙裾在深淵上方翻飛如殘蝶。她死死抓住云澈的手臂。不敢亂動。

映寧抬頭望去,只見裂縫深處隱約有金光閃爍——那形狀,赫然與告示上描繪的青鸞鏡一模一樣。但更讓她心驚的是,云澈的手臂上不知何時出現了細密的紋路。

“你...你的手...“

云澈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臉色驟變:“封靈陣的反噬...“他話未說完,抓住巖壁的手指突然一滑,兩人一同墜入深淵。

下墜的過程中,映寧感到一股奇異的力量托住了自己。她落入一個冰冷的懷抱,云澈將她緊緊護在胸前。最后的意識里,她聽到耳邊傳來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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