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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音樂會的邀請

  • 路明非:你的名字
  • 目中山人
  • 5007字
  • 2024-06-30 22:51:33

柳淼淼看著手中的樂譜,又好像沒有看著。

自那天以后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明明已經(jīng)有了想法的,卻像是那回眸之中被無情的冰冷湖水包裹的人。

她耳朵聽著熟悉的樂符,卻再也感受不到初聽時的快樂。

可是父親還堅持讓她演奏。

坐在休息室里,柳淼淼想著等會兒父親肯定又要嚴厲的批評她哪里出錯了,而且肯定是很嚴重的錯誤,如果不是這樣也不會單獨把她叫出來。

休息室的門被推開,她抬頭看到了父親嚴厲的身影,還有……!

柳淼淼這個有著江南柔美之氣的少女,整個人不由自主地立了起來,一雙眼睛瞪得圓圓的,似乎是不敢相信。

她也從同學(xué)那里聽說過蘇曉檣的事,可是她沒有抱有希望,那天的突變歷歷在目。

任誰見了也不會相信會有奇跡,對,只能用奇跡形容,可現(xiàn)在奇跡就站在她的面前,她只能相信。

眼眶有點濕潤,她上齒咬住下嘴唇,兩只手在胸前交替握的緊緊的。

“柳同學(xué),小天女來看望你就這么激動嗎?”路明非急得都冒冷汗了,好不容易急中生智來了這么一句。

至于為什么會這么急,這得問旁邊那個的柳伯父,那古板的眼鏡中打量出來的目光不像是在看人,倒像是在看一塊肉,看從哪里下刀能比較快解決。

小天女這個時候也沒有抬竿,或許是因為有長輩在,“班主任看你請了一個月的病假,有點擔(dān)心你,所以就讓我這個班長來了。”

“謝謝蘇同學(xué)了。”柳淼淼用手背擦掉下眼淚后向她微微鞠躬,又看向路明非,“也謝謝路同學(xué)了。”

她也有點瘦削的身軀露出微笑,“我沒有事。”

“是沒有事,也就是吃個飯還能像小時候一樣弄得滿桌都是,燒水的時候水燒沒了還在燒,做甜點的時候不是少放了糖,就是多放了鹽……”柳伯父看著她,一一歷數(shù)她的罪責(zé)。

這些事很難看出會是柳淼淼做出來的,路明非知道的她不說樣樣拿手,但也不至于弄成這樣。

如果讓那些追求柳淼淼的同學(xué)知道她有這樣的一面,怕不是對女神的濾鏡要碎了一地。就像陳雯雯如果不會家務(wù)一樣,那他早在那一刻就會選擇放棄,因為這不符合他對宜室宜家的好妻子的想象。

柳淼淼帶著點慘白的臉瞬間回紅,她這些天做了這些嗎?自己都不知道。

“我沒有。”她小聲的辯駁著,卻絲毫沒有說服力。

“你還有半個小時的休息時間,半個小時后繼續(xù)訓(xùn)練。”柳伯父沒有跟她辯解這些,轉(zhuǎn)身就朝門外走去,“剩下就麻煩兩位小同學(xué)了,記得中旬的時候過來看淼淼的演奏。”

“一定一定。”路明非揮著手打著哈哈。

柳淼淼父親不僅人長得古板嚴肅,行事作風(fēng)上還雷厲風(fēng)行,跟女兒那溫婉的性格還真是大相徑庭啊。

要是柳淼淼也是這種性格……路明非趕忙搖頭,班里有一個麻煩的小天女就夠了,再來一個怕不是得煩死。

他不知道小天女也是這樣看待他和老唐的。

柳淼淼柔聲細語道:“那個……”

雖然柳伯父帶著他那可怕的氣場離開了,可現(xiàn)場氣氛也和緩不起來,甚至可以說是很尷尬。

蘇曉檣看都不看柳淼淼一眼,徑直走到一旁椅子上掏出手機玩了起來,顯然是像之前說好的一樣把一切都交給了路明非。

路明非那是欲哭無淚,小天女這也是太看好他了吧。

他硬著頭皮,“柳淼淼同學(xué)沒事就好,既然沒事了,那我們就先回學(xué)校跟班主任報告了。”

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路明非剛轉(zhuǎn)過身連門都還沒摸到,意料之中的事情發(fā)生了,“能不能等一下?我有些話想說。”

“小天女啊,我們是不是還有作業(yè)沒有交?”

“剛剛開學(xué)有什么作業(yè)?”

“就是那個那個那個。”

“除了隨堂小測驗就是兩門興趣課,我記得沒有。”

“這……”

柳淼淼放大了柔弱的聲音,一下子擠入兩人的中間,“路明非,真的對不起!”

背對著她的路明非身體一僵,嬉皮笑臉的面孔仰望著天花板變得冷淡了起來,他最不想看到的事情還是發(fā)生了。

那樣的事情誰可以輕易的忘懷?

但最主要的首惡已除,剩下的人終究還是要跟他在一起上學(xué)一年,奈何不干脆選擇自覺忽略掉。

可是他都這樣了,柳淼淼居然還打算撕開這道傷疤。

“我說沒事你應(yīng)該也不會信,可那樣的事我怎么能怪罪到你,難道是說你知道內(nèi)情不告訴我?”他輕笑一聲,“你又沒有這樣的義務(wù),對你像背叛的朋友一樣發(fā)火?可我也不知道我們到底是不是朋友。”

“我知道的,一句簡簡單單的道歉沒有用的,所以我……所以我才……”柳淼淼聲音中帶著點哭腔。

“如果我知道趙孟華會這么極端,如果我當(dāng)時有勇氣站出來幫你,如果我那時候及時拉住你,如果我……”

可世界上真的有那么多如果嗎?

而且就結(jié)果而論,他能像現(xiàn)在這樣變成小龍人還得得益于這次事件呢,不是他們把他推下船他也遇不到后面那樣古怪的事情。

但是,誰想變成這樣啊!

路明非有點煩躁,他深呼吸一口氣,轉(zhuǎn)過身看著梨花帶雨的少女,天青色長裙讓她顯得有點像是飄渺的雨霧,隨時都要從這個世界虛化出去。

“沒有那么多如果,發(fā)生了就是發(fā)生了!”路明非直視著少女的眼睛,像是一頭威猛的獅王在侵略著其他領(lǐng)土,“柳淼淼,我只想問你一句,你當(dāng)初為什么要那么做?”

少女細微的哭腔戛然而止,她捂著臉不知所措的呆在原地。

趙孟華是想讓他出丑來襯托自己,來追求陳雯雯;蘇曉檣是來坐山觀虎戲,來找樂子的。

可柳淼淼呢?

就像小天女說的一樣,路明非也想不明白她這么做的原因。

這也是他無法釋懷的一點,蘇曉檣敢愛敢恨,會路見不平一聲吼,而且他們倆關(guān)系本來就是互懟的,算不得太過友好,所以在事后知道她找了自己那么久之后,他還能如往常一般交流。

可陳雯雯和柳淼淼……

說實話,他沒有自信跟她們?nèi)缤R话阍趯W(xué)校度過,本來的想法就是能躲就躲,誰料到繪梨衣給他找了這份差事。

“當(dāng)初……”柳淼淼緊緊咬著下嘴唇,咬破皮了都沒有松開,絲絲血跡勾勒出了一個纓紅的唇妝。

她掃了一眼休息室的門,又看了一眼旁邊裝作玩手機的蘇曉檣,最后又把目光放到面前的少年。

柳淼淼坐回了座位上,輕輕開口,“我們也認識5年了吧。”

路明非摸了下后腦勺,點點頭。

他又不是瞎子,一起同班了五年的校花同學(xué),她不認識自己才正常,畢竟自己衰的跟透明空氣似的。

“所以我很好奇。”

好奇,好奇什么?就因為好奇所以才那么做的嗎?

“蘇曉檣也知道。”柳淼淼又看向依舊低著頭不理她的蘇曉檣,“對不起,明明是我拜托你的事情。”

“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的,因為我自己也原諒不了我自己,那真的是一個讓人惱怒的混蛋。”

蘇曉檣啪的一聲用了很大的力氣關(guān)上了手機,“我承認你的好奇是對的,我也不在乎你的原諒,我只想知道你為什么會這么好奇。”

路明非聽著這倆謎語人的對話有點無語,你倆都不好奇好奇是什么,直接好奇為什么好奇了,那我呢?讓我擱這站著聽天書嗎?能不能理解一下我啊,告訴我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他賊討厭謎語,要不把你倆綁了跟那個路鳴澤一起去參加謎語人大賽,保守估計都得是個亞軍。

“那能聽我講一個故事嘛,故事不長。”

柳淼淼輕輕的訴說了起來,像是在江南的水道上飄過了一片新落下來的葉子。

“故事的主角是一個出生在音樂世家的女孩,她的父親和爺爺都是當(dāng)?shù)赜忻囊魳芳遥硭?dāng)然的她也走上了音樂的道路,而且從小就展露了不俗的鋼琴天賦,也因此深受家人們的關(guān)愛。”

“女孩也不討厭鋼琴,甚至很喜歡彈奏出來的音符圍繞著自己,那讓她像是來到了一個只屬于自己的世界。”

“如果不出意外,接下來她將繼續(xù)走音樂這條道路深造下去,要么出國辦鋼琴演奏,要么接手父親的交響樂團,無論哪條路下去都將成為國際上知名的音樂家。”

任誰也聽得出來故事中的女孩就是指的柳淼淼,溫潤如江南煙雨的姑娘。

路明非初中認識她的時候就拿到了鋼琴10級的證書,因為這個比較有名,學(xué)校里不少學(xué)音樂的同學(xué)都這么稱贊。

至于后來他就不清楚了,因為他本身就不怎么關(guān)注音樂比賽,但想來應(yīng)該是取得了很多成就,因為她過幾個月就會在學(xué)校消失一兩天出去參加比賽。

值得一提的是,因為這是參加比賽,所以并不算缺勤。

“但不出意外就不會有后來的事,她雖然依舊喜歡著音樂,卻發(fā)現(xiàn)一直為音樂活著很累。”柳淼淼看著休息室的大門,似乎能看到門背后不遠處的舞臺。

父親正在那里跟樂團的其他人進行交流吧,說她剛才哪里錯了,說這個地方該吹出什么樣的音色。

“然后,身體里好像出現(xiàn)了兩個人。”柳淼淼輕輕的說著,看著門的目光低垂到地板。

路明非似乎有點稍微理解了,只是稍微。

“就是你船上說的,你并不想走音樂這條道路了?”

柳淼淼輕輕點頭。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猶豫的,或許是碰到鋼琴的時候那像是溺水了一樣的聲音,她伸出手向外界求助卻沒有任何人聽到的無奈。

她一直在掙扎,拿不定任何主意。

一邊向著嚴茍的父親和爺爺,逼自己繼續(xù)在音樂這條道路上走下去,繼承家里面安排的一切。

一邊向著自己,不再去弄什么嚴肅的音樂競賽,不再以職業(yè)音樂人為目標,而是想彈就彈,不彈就合上琴蓋。

可是她一直拿不定主意,也一直無法跟父親當(dāng)面交談。

“那跟好奇我有什么關(guān)系?”路明非到現(xiàn)在還是滿頭問號。

他真的不理解這鋼琴少女在想什么,你猶豫你的啊,把他牽扯進來干啥,總不能是在猶豫選他還是選音樂吧。

如果是真的他還真是高興,應(yīng)該說是受寵若驚,不過他覺得他們不合適,他喜歡陳雯雯是因為她有一股宜室宜家的氣質(zhì),而不單單是所謂的文學(xué)少女。

柳淼淼就太過脫離家的感覺了,總感覺像是那江南的煙雨一樣,朦朦朧朧讓人抓不到。

而且他覺得這不可能,柳淼淼喜歡楚師兄的概率比喜歡自己的概率大了1000萬倍,他不敢相信那比中彩票還要小的概率為啥這么自己。

等等,聽說中彩票是人為操控的,所以概率是零,柳淼淼喜歡自己的概率是比中彩票要大的。

柳淼淼臉頰上微微帶著兩坨酡紅,“還記得餐館里的那一次嗎?”

路明非怎么可能會忘記,那差點讓他出糗的事情,還有楚師兄才離開不久的音容相貌,就算是放到30年后也是值得回憶的。

“還有之前你校外斗毆那次。”

校外斗毆就不要找他了,那是繪梨衣這個傻姑娘干的。

“還有學(xué)校里……那次。”

他沒有記憶,那就說明也是繪梨衣跟他互換身體時做的事情,柳淼淼這是察覺到了什么嗎?

應(yīng)該不會吧,就算小龍人這種離譜的生物都出現(xiàn)了,互換身體這樣離譜的事情應(yīng)該不會那么容易被猜出來,他當(dāng)初坦白了班主任還不信呢。

而且最主要的是,就算猜出來好像也影響不了什么。

柳淼淼的話題再次跳躍了一個維度,“還記得你初中開學(xué)的時候嗎?”

初中開學(xué)……路明非自然不會忘記,那個時候父母才剛剛離開沒多久,叔叔嬸嬸對他也很好,不像后來。

那個時候應(yīng)該是他最意氣風(fēng)發(fā)的時候,班里不少孩子都圍在他的身邊。

當(dāng)然,里面不包括柳淼淼,她太過文靜了,那個時候滿腦子都是音樂,對考古這種事情并不太感興趣。

再后來就是斗毆事件,明明他沒犯錯,是對方先嘲諷他沒有父母還動手打人的。嬸嬸卻強壓著他給對方道歉,只是因為對方的父母很強勢。

“你那個時候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就像你這幾周一樣。”柳淼淼似乎也想到了那些事情,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雖然她只是坐在班級里角落的觀察者。

這也算是他和她兩人之間獨有的記憶。

路明非這次倒沒尷尬的摸摸頭,只是釋然的還以一個微笑,“經(jīng)歷了一些事情,所以想通了。”

“對了。”柳淼淼低垂的頭忽然抬起,“這就是我好奇你的原因,我想知道你是怎么下定決心的,或者說,你的兩面。”

她又忽然搖頭,“不對不對,不是這個意思……哎呀,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說。”

路明非大概明白對方的意思,是想通過觀察他為什么有這樣的變化從而下定自己的決心,說白了就是找個借口。

可是這個借口不好找啊,路明非自家知道自家的事,除非也有人跟柳淼淼互換身體。

路明非忽然想到什么,“那中旬的演奏又是怎么回事?”

“父親給我的安排。”柳淼淼撇過頭看向休息室的門。

那這還真難啊,路明非自己又不是心理醫(yī)生,“那你加油。”而且這種煩惱他根本沒有好吧。

什么父母硬逼著讓他當(dāng)考古學(xué)家,這可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雖然他也不想去當(dāng)什么考古學(xué)家啦,老唐倒是應(yīng)該很想去,畢竟人家的夢想。

想歪了,柳淼淼居然為這種事情煩惱,果然人與人的悲歡離合并不相同。

“嗯。”柳淼淼輕輕點頭,“那那個時候你會來嗎?”

路明非看向雙手懷抱,一副道上大哥大氣派的蘇曉檣,“你去不去?”

“我不太懂音樂,不過你如果邀請我的話我倒是會去。”

誰邀請誰呀,搞得很稀罕似的。

他,路明非,人送外號二次元音樂王,什么現(xiàn)實音樂,不感興趣的啦。

“那我就在這里邀請?zhí)K曉檣同學(xué),還有路明非同學(xué),希望那個時候你們兩個會來聽,我會一直等候的。”柳淼淼站起身向著兩人分別一鞠躬。

路明非受寵若驚,長這么大有人向他鞠躬還真是少有的事,不包括跟繪梨衣交換的時候。

上杉家主的威名一出,那人可是像割麥子一樣倒扶著。

“你不是船上的時候說已經(jīng)放棄了嗎?”蘇曉檣這次倒沒有嗆對方。

“可是也需要時間啊,父親他……”柳淼淼嘴角帶著一抹不自信,“我希望在這半個月的時間里讓父親清楚,我真的不是能在音樂道路上走下去的那塊料。”

“那我們答應(yīng)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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