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納德·唐，一個美籍華裔，第一次踏上名為了故鄉的土地，連機場都沒有出去，就遭到了友人的無情嘲諷。

他看著近在咫尺的那雙眼睛，那不知是悲傷哀悼還是惋惜的情緒，冷不丁地就從滿嘴是油的口中說道：“What did a late tomato say to other tomatoes?”（一個遲到的番茄會對其他的番茄說什么？）

把著他雙肩的路明非一愣，倒不是聽不懂英語，雖然老唐的口音很嚴重，但吐詞還算清晰。

只是他怎么忽然問這個問題？

遲到的番茄會對其他的番茄說什么，“紅豆泥私密馬賽？”（真的對不起）

正在啃食著油條的老唐眼睛瞪大，眼看就要暴起。很好，果然不是這個答案。

“那，真相只有一個。”路明非擺出柯南式招牌動作，“I don't know.”（我不知道）然后聳了聳肩。

剛喝一口豆漿的老唐嘩的一下就噴出天女散花，直截了當的表明了自己對這個答案的態度。

及時閃到一旁，避開被正面沖擊的路明非拍了拍他的后背，“Don't worry， I will catch up.”（別擔心，我能趕上）

“笑點是在catch up（ketchup番茄醬），真是好冷的笑話。”

路明非承認，他是有意要逗對方笑的，只是沒想到老唐這么不經逗。

對方的職業跟自己父母的工作相似性如此之高，他不得不擔憂會不會這一去就不見了，雖然從以往來看就沒消失超過一兩個月，但萬一呢。

萬一這一次呢。

尤其是在經歷過昆山那次事件之后，他知道世界上真的有超能力，還有龍族，萬一老唐這家伙倒霉運的挖到龍族怎么辦？他這瘦削的身體塞牙縫都不夠。

一想到那張開口就能啃掉一層大樓的巨龍，他又拍了拍還在咳嗽的老唐。

“靠，你知道。”老唐接過他遞來的紙巾擦了擦嘴。

“當然，我們老師當時教單詞的時候就講了這些笑話，你要說冷笑話下次可以挑一個冷門點的。”

“誰要說冷笑話，搞得跟我像是說相聲的似的。”

“單口相聲么，你這極富喜劇效果的臉倒是蠻容易的。”

“靠靠靠，你在說我這張臉不好嗎？”

“沒，只是覺得你該去梳理打扮一下了，不然什么時候被打都不知道原因。”

路明非指了指旁邊路過的玻璃，光滑的平面倒映著兩人的身影。

一個穿著得體，身姿挺拔，臉不說很帥但也算是俊朗；另一個妥妥的流浪漢形象，臉上胡子拉碴，連襯托紅花的綠葉都不算，頂多算是根部的狗屎。

路邊走過的人不少都把目光打亮在這個紅花配狗屎的組合上，嘖嘖稱奇的討論著他們怎么走到一起的。

老唐平時也不是這個形象，主要是最近的經濟危機比較突然。

誰能想到會連續一個月都沒有任務，按照往常的經驗，錢快用完了的一兩周都能接到任務。

看著鏡子里的倒影，老唐摸索著下巴，“不對呀。”

“怎么不對？”

“之前不是打過視頻電話，我記得你那個時候……”老唐努力回想著當初的形象和現在的形象，雖然很相似但又有很多細微的不同。

比如……他有點看不出來，但就是有這種感覺。

“對了，你的目光。”看著倒影里毫不避諱他目光的路明非，記得在聊視頻的時候他目光是閃避的。

“還有穿著。”視頻里他都是大褲衩加T恤。

“人總是會變的嘛。”路明非打了個哈哈，“接下來什么打算？搓幾把星際，還是先去洗個澡睡一覺。”

將早餐吃完留下的垃圾扔進垃圾桶，老唐說：“先去領雇主的定金，不然我得遲早餓死在這片土地上。”

“在我們這座城？”

路明非不記得這座城周圍有什么值得一探的遺跡，能探的早就被探完了，不少還被做成了博物館。

華夏自古以來地上和地下都不安全，畢竟皇帝的寢陵都避免不了地老鼠，還有著相當分明的分支，地盤都劃分好了的。

“不是啊，網上。”老唐隨口說道：“本來我打算任務結束后才來找你，只是沒想到雇主訂的機票就是你住的這邊。”

那的確是真的巧。

“我記得明明你是學生吧，今天不用上學嗎？”

“謝謝你提醒我了，明天暑假結束就開學了。”

“哈哈，是這么一回事么。”

兩人說著登上了中國式灰狗，其實也就是普通的公交車了，從機場開往市內。

值得一提的是，從出機場到上車下車的一路上，所有人都盯著老唐，連帶著盯著路明非，極為刻意的保持著跟他們的距離。

說是避開乞丐流浪漢也不盡然，老唐雖然邋遢但所幸沒有異味，這些目光更像是在警惕防范著兩人突然從懷里掏出小刀。

對，看兩個人高馬大的劫匪的目光。

“華夏的治安真好啊。”一下車，老唐就感慨著。

路明非跟著嘆了口氣，“是啊，居然沒人報警抓我們。”

商業街上兩人長吁短嘆。

“那我先去找個網吧聯系雇主。”

羅納德·唐，立志成為第二個印第安納的奇男子，目光堅定的向著街角的一處網吧走去。

他是那么的雄赳赳氣昂昂，再邋遢的衣服也掩蓋不了他的氣勢。

路明非目送著他，又迎接著他像條狗似的跑了回來，搖著尾巴，“那個，明非啊，借點錢開個機唄。”

羅納德·唐，出師未捷，被區區幾塊的網費難倒了。

揣著借來的100塊錢，老唐大手一揮，心疼的點了一個小時的機，在前臺小姐姐震驚加鄙夷的目光下溜到了最后排的角落。

他才不會跟一般人見識，爺忙的可是大活。

熟練的輸入了一串網址，一扇神秘的大門被打開，背后就是他賴以生存的根基，無數的充斥著陰暗的灰色信息躍入眼簾。

追蹤、暗殺、人口買賣，保鏢、走私、偷盜……法律允許的，不允許的這里都有，但這些都不在老唐的考慮范圍之內，他很清楚自己的斤量。

一般他只接探索遺跡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