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我媽感情一直都很好，我爸就是我媽最忠誠的護衛。

這會兒看到我媽眼眶紅紅，不用猜也知道是因為我。

他強忍著怒氣，又是好一通安撫我媽，轉頭問林言怎么回事。

林言說聯系不上我。

我爸表情很冷淡，“跟她說，要是不回來我們就當沒有她這個女兒。”

林言咬牙切齒，“今天可是媽五十大壽，她就這樣不給媽面子，到時候在親戚之間得有多難看。她就非要選今天鬧嗎？”

我爸臉色難看，“從小她就這樣。天生的壞種?！?

這話對我來說并不陌生。

在很多次，我沒有按照他們想法行動的時候，他們就會冷冰冰地說出這句話，然后把我趕出家門。

第一次是在我七歲那年。

那年冬天雪很大，我被我媽從被窩里揪出來，劈頭蓋臉一通罵，什么喪門星，討債鬼。

我剛從睡夢中驚醒，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么，被她一通責罵，只會默默掉眼淚。

我媽扯著我的頭發把我扔出門外。

“滾！這個家沒有你的位置！”

我穿著單薄的秋衣，跪倒在門外，茫然又無助，不明白自己犯了什么錯，值得我媽如此大發雷霆。

那個冬天可真冷啊，凍到我牙齒打顫，眼淚在臉上結冰。

直到一個小時后，我爸冷著張臉打開門，看向我，“滾進來。”

“知道錯了嗎？”

我不知道。

見我答不上來，我爸很失望，“你真是沒良心?！?

后來我才知道，原來是因為我媽做夢夢到了姐姐。

我姐姐就像一個活在家里的幽靈。

她存在于我爸媽的口中，是我們家里不可或缺的一份子，是我一生罪孽的開始。

所有人都是赤條條來到世上，只有我，出生就帶著原罪。

母親節那天，我用攢了很久的早飯錢買了一枝康乃馨送給媽媽。

我不奢求她能像別的媽媽一樣對我溫柔關懷，至少今天，至少只有今天，少罵我一點。

迎接我的是一只飛來的煙灰缸，用力砸在我的肚子上，又落在地板上，砰一聲，我的心和它一起摔個粉碎。

“死哪去了？現在才回來?！?

我瑟縮著身體，從身后拿出那枝康乃馨遞給她，“媽媽，母親節快樂……”

我媽表情愣了一下，隨即就變得怒不可遏。她抓過花用力揉碎，一把扔到我臉上。

“你這是什么意思？是在提醒我現在只有你一個孩子嗎？”

“我告訴你，我不可能原諒你。”

我后面的話就再也沒說出口。

老師教我們要感謝父母，因為父母給了我們生命，父母的愛是這個世界上最偉大，最無私的愛。

可是，如果可以選擇的話，這條命我也不想要。

我想，如果可以選擇，他們應該也會更希望，那個死去的人是我吧。

就像是現在，我媽坐在主位，笑呵呵招呼眾人一起吃飯。

林言遞給我媽一個精致的首飾盒，表情深情而柔軟。

“祝全世界最好的媽媽生日快樂?！?

我媽眼眶濕潤，表情動容，“這是我唯一的寶貝?！?

唯一。

林言是她唯一的寶貝，那我，應該是她視如草芥的垃圾。

親戚們對視一眼，十分有眼色地沒人主動提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