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斯表情糾結而痛苦。

他站在湖邊尚且沒有太過巨大的情緒起伏，但是這突如其來的小船，以及泛著霧氣的湖水，都讓他恐懼得忘記了呼吸。

雖然他本來就不需要用呼吸來維持生命。

伊森倒是沒什么猶豫得登上了船。

他想得非常清楚，他唯一能夠依靠的，這里唯一能夠給與他安全的，只有布魯諾·沃赫斯一個人。

麥克維思律師，則如同標兵一樣站在原地，他目送著因為伊森的登陸，而加快了離岸的速度，晃晃悠悠得朝著湖心而去的小船。

站在一旁的寇斯，很快做出了抉擇，他對約翰尼斯的信任，最終勝過了對于湖水，和死兆星預言的恐懼。

他后退幾步，然后快速沖刺后高高躍起。

有風自裴西的身邊揚起，然后托著寇斯落在小船上。

船體晃動了幾下，又很快平穩下來。

他的到來，沒有使已經坐了三個人的小船變得擁擠。

明明是如此狹小的舢板一樣的小船，卻在坐下四個人后依舊有著十分充裕的空間。

寇斯為了分散恐懼，趴伏在船艙里尋找著是否有什么儀式陣法或者煉金物品。

但是他一無所獲。

船艙內簡簡單單，毫無不自然的地方，連木板的紋理都看得清清楚楚。

奇怪的小船速度越加得快，很快遠離了河岸，靠近湖心，也靠近瑪利奇夫人漂浮在湖水上的尸體。

伊森配合著裴西一起將瑪利奇先生拉回了小船中。

之前隨著瑪利奇先生的蘇醒，那逐漸清晰的女性哭泣聲已經停下。

但隨著他們伊森和裴西的動作，那道女性的聲音再次出現了，只是這次不是哭泣，而是歌唱。

是萊特西部地區結婚時常常唱起的歌謠。

這歌謠里滿是對幸福，和未來生活的期待，與現在的場景可沒什么匹配的地方。

裴西順著歌聲向左前方看去，正看到有漣漪從瑪利奇夫人的尸體下不斷向外擴散。

“咕嘟。”

伊森也發現了這一點，他咽下了一大口口水。

但令人意外的是，與緊張的伊森，和歌聲響起后就蜷縮在船板上的寇斯不同，原本暴躁而執著的瑪利奇先生反而停下了掙扎。

他安靜得仍由裴西按壓控制著，僵死的臉上似乎流露出了一絲絲的笑意。

裴西正在瑪利奇先生的上方，清楚得看見了這張死人一樣灰拜僵硬的臉上，細微的表情變化。

這讓他有些吃驚。

因為服用了化學毒素的瑪利奇先生的肉體，確切得已經徹底死去了。

現在的他只不過，是寇斯為了安撫明顯異常的瑪利奇夫人，所以制造出的一具，由能夠感知靈體的微型異種，所控制的行尸走肉。

換句話說，就是殘留了一些理智，能夠行動的尸體。

既然是尸體，那么自然沒有觸覺，也沒有聽覺。

這讓裴西越加懷疑起歌聲和哭聲的性質來。

既然瑪利奇先生的肉體失去了聽覺，但他仍然能夠感受到歌聲，并得到安撫，那么這種歌聲所觸動的，是他殘留在肉體之上還未完全脫離的靈體。

能夠讓靈體有所反應的，大概率是隱密能量，或者靈體所發出的靈能。

但是裴西并沒有出發提示，這說明，無論是哪種力量都沒有接觸到他。

所以，這是某種通過聲音傳播的，特定指向瑪利奇先生，蘊含著具體信息的力量。

這又讓裴西想到了瑪利奇先生曾經所說過的那樁事情。

他曾感知到瑪利奇夫人的存在，并且瑪利奇夫人需要睡覺吃飯喝水，并且能夠與他交流。

這是不是與現在類似的歌聲和哭泣聲相似的某種力量？

不過這終究只是猜測，甚至很難再找到答案。

裴西懷揣著疑問，看著小船逐漸靠近瑪利奇夫人的尸體，最終還是放棄了去觸碰他的決定，而是就這樣與她交錯而過。

但是瑪利奇夫人顯然不這么想。

這具一直漂浮在湖心沒有再動彈的尸體，開始跟隨著劃過湖心的小船，一起向著另一邊隱約浮現的河岸移動。

伊森哆嗦著抽出一支香煙塞進了自己嘴巴里，開始咀嚼。

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了河岸，感覺稍微安全了一些，原本蜷縮成一團的寇斯反而坐了起來，身上也不再顫抖。

裴西以防萬一，仍舊按壓著瑪利奇先生，不讓他亂動。

突然，瑪利奇先生顫抖了一下，臉上露出一個類似于激動的微小表情。

裴西抬眼看去，發現跟在小船后面，原本一直臉部朝下的瑪利奇夫人已經變成了臉部朝上的姿勢，一只灰白的右手直直得向上舉著，像是在等待有人來拉她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