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淳風發現師父袁天罡不在身邊,擔心他出事,就披上衣服到外面查看。
他來到院子里,就發現院門是關閉的,打斗聲就是從院門外不遠的地方傳來的。
袁天罡和李淳風臨時下榻的道觀,原本有20多個道士。李淳風感到十分疑惑,外面的打斗聲十分喧鬧,道觀里面卻靜悄悄的,竟然沒有一個道士出來查看。
由于事情太過詭異,李淳風也不得不多加小心。
李淳風來到院門前,并沒有馬上打開院門出去,而是透過門縫向外面查看。很快他就看到了袁天罡。此時天上雖然有月亮,但是已經到了月底,月牙彎彎,能見度很差。
李淳風之所以能夠辨認出自己的師父,是因為他熟悉袁天罡的身形,而且袁天罡有潔癖,外面雖然穿著灰色的道袍,但里面卻襯著雪白的襯衣,根據晃動的白色,以及熟悉的身形,李淳風可以判斷出在外面互相打斗的人當中,有一人就是袁天罡。
跟袁天罡交手的是一個黑衣人,李淳風看不清楚此人樣貌,只能夠看到一團黑影在晃動。袁天罡手中揮舞著寶劍,對方也不知道是否使用兵器,也或許兵器是黑色的,兩人之間的交手竟然沒有發出金鐵交鳴之聲。
李淳風很擔心師父的安危,只是他很清楚自己年紀太小,出去之后幫不上師父的忙,反而可能成為他的累贅,于是強忍住揪心的擔憂,緊張地從門縫繼續向外觀望。
外面的打斗持續了好一會兒,李淳風發現袁天罡不停地倒退,甚至身形一晃,險些栽倒。他感覺到袁天罡恐怕敵不過對方的身手,心想自己一定要助師父一臂之力。
當時李淳風年紀尚小,為人卻十分機敏。他急中生智,大喝道:“虛空師傅,道明師傅,你們可來了?快出去拿下外面的賊人。”
李淳風口中的虛空和道明,是跟袁天罡交好的兩位道家高人,在道教中頗有聲望,各個武功高超。李淳風想不起別的什么辦法,只能借著他們的名號,希望能夠嚇退與袁天罡交戰的對手。
沒想到這一招居然管用,李淳風聽到黑暗中傳來一陣嘿嘿的冷笑,接著與袁天罡打斗的人就消失不見了。
袁天罡并沒有去追趕,很顯然他沒有獨自拿下對方的把握。袁天罡在那里佇立了許久,確定對手已經走了,這才朝著院門走了過來。
李淳風打開了院門,正要詢問袁天罡是否受傷,結果聞到了一絲血腥味,仔細觀看,就發現袁天罡的左臂隱隱現出了血痕,顯然已經受了傷。
這件事情發生之后,袁天罡并沒有對李淳風說出事情的原委,只是在第二天一早,就帶著李淳風急匆匆地離開云中,返回長安。
這時,沉思良久的袁天罡喃喃自語道:“秦川此子的年齡、為人行事的手段,均與那人不同,想來不是同一人。”
過了一會兒,他問道:“這個秦川現在仍然在酈州嗎?我要去會他一會。”
李淳風有些遲疑,畢竟他已經答應了秦川,要對他的行蹤保密。此時秦川已經回到了長安,欺騙袁天罡是作為弟子的不敬;可是透露了秦川的秘密,又違背他做人的準則。
袁天罡何等敏銳,他太了解自己這個徒弟了。對于自己來說,他從不欺瞞,如今他的遲疑就表明了有事情瞞著自己。
袁天罡相信李淳風不會有意欺瞞自己,如果有事隱瞞,必定有迫不得已的原因。他沒有追問,只是淡淡地說道:“秦川此子的行為,不是間惡之輩,有機會要跟他會上一會。”
看到師傅袁天罡并未讓自己為難,李淳風深深地松了一口氣,甚至趁袁天罡沒有注意,悄悄抬起衣袖,擦拭一下額頭上滲出的細汗。
袁天罡對于秦川種種的表現十分好奇,于是要求李淳風每一件都要細細道來。
對于秦川在軍事上表現出的才華、高超的醫術,袁天罡表示贊嘆,不過也并沒有太過在意。只有當李淳風提到秦川所使用的、能夠擊穿突厥人身披的鐵甲的兵器,才引起他極大的興趣,說道:“此子所使用的叫做火藥的東西,煉制之法跟咱們道家煉丹之法頗為相似。你與他相處時辰不短,可以確定他并非道家之人嗎?”
李淳風肯定地點了點頭,說道:“初始弟子也以為他與道家頗有淵源,后來發現,他練功的路子,尤其是練氣之法,與道家的太極功法相差甚遠,跟太極功法的平和相較,顯得頗為霸道。弟子曾經詢問過秦川,他說他所練之功名為形意拳法,運氣的法門是他祖傳之法。弟子曾經與他暗中較量,結果發現,弟子所練功法均不及秦川,或許只有師尊您老人家才能與之抗衡。“
袁天罡越聽越心驚,他苦練武功數十年,從未停歇。李淳風雖然說得十分客氣,卻并沒有說自己能夠有把握戰勝秦川,而只是說或許能跟他相抗衡。
袁天罡不由得又想起了曾經與之對戰的那個黑衣人,他當時使出了平生所學,最終仍然傷在對方的手上。袁天罡下了決心,無論如何要跟秦川會上一會。
想到這里,他對李淳風說道:“此子甚是古怪,為師一定要親自會會他。”
袁天罡的話,讓李淳風再次心驚。秦川來長安的事情,可以說是秘密,可是一旦袁天罡去了酈州,在那里很快就能夠打聽到秦川曾經來過長安城。
自己隱瞞了師父,這個罪過可就太大了。他惴惴不安地服侍著袁天罡休息之后,就悄悄地來到了宿國公府,希望秦川能夠允許自己的師父袁天罡前來求見。
李淳風并沒有見到秦川,接待他的是程處亮,跟隨在他身后的是程三。程三可是知道李淳風跟秦川關系密切,而且是一同返回長安的,于是就對著程處亮耳語了一番。
程處亮點了點頭,對李淳風說道:“李道長,你來遲了。一個時辰前,秦爵爺和我兄長他們已經返回酈州前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