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流傾瀉而下，裹挾著無前之勢，濃重的白霧覆蓋住雙手狠狠轟向前方站在原地身影。

場景驟然變化，秦沐站立在原地，似乎沒有反應過來，注視著眨眼間便來到面前的雙拳。

直到即將落在臉上，看著這道動作沒有絲毫停下的意思。

他的身形頓了頓，抬起雙手迎了上去。

同樣是凝聚了濃重的白色霧氣，兩人的拳頭瞬間相遇，流轉不止的氣流猶如靈活的觸手般，緩緩向著對方延伸過去，兩個不同軀體身上散發出來類似的白色霧氣交織在一起。

緩緩互相抵消著，又仿佛融合在一起，過去了好一會。

兩人分開對抗之勢，秦沐抬眸看著眼前的身影，表情上沒什么變化，似乎對于左成林的動作有些預料。

反倒是左成林此時臉上終于發生了變化，他的臉色變了變，似乎想開口說什么，剛開口便閉上了。

眉頭蹙緊，眼神中捉摸不透的神色定定的看著面前身影。

兩人沉默了一會，左成林還是開口了。

“你身上的氣息雖然有些晦暗，但是想來，你的正氣至少也累積十道以上了吧。”

他此刻的眼神有些復雜，看著秦沐的視線中好像帶著些許可惜。

如此武學天賦。

便是早已經預料過秦沐可能修習速度很快，但是他還是沒有想到只用了短短數天的時間，秦沐便將正氣破魔訣的氣息積蓄到十道以上。

這種程度已經超過了左成林想象中的預期，甚至他再也無法估算秦沐究竟還有多少未盡的潛力。

天人他并不是沒見過，但是在踏入武法的境界后，他們的天賦很快便會逐漸消退。

直到恢復常人水平。

這種保持驚人的領悟能力因人而異，有的可能會保持得久一些。

但是左成林從沒有聽說過像秦沐這種速度，即便是武法，通力境也依舊保持之前領悟武學般的狀態。

簡直可以用突飛猛進來形容。

這次交手測試，他也是因為無法察覺到秦沐身上的氣息，故而出手簡單試探了一下。

沒想到的是，交手間，那抹淡淡的氣息被他感知到，這種程度很明顯是達到正氣破魔訣十道以上。

想來，這種遮掩氣息的能力便是上次自己給秦沐的那本武法的效果，沒想到他這么快就修習到一定程度了。

這種武法能力可不是剛入門就可以掌握的。

“只是，你為何偏偏要去那府邸？我不是說過，不要管這件事嗎？！”

左成林忽然冷靜下來，語氣中夾雜著一絲壓抑不住的怒氣。

此人，如此天賦，從他的身上帶來的驚喜，遠超出自身的預期。

原本用不了多久便可堪大用，以這種天賦繼續保持下去，日后說不定鎮魔司巡察使位置也是有機會的。

可是偏偏如此不智！

“大人可是在責怪屬下斬殺了那頭妖魔？”

秦沐抬手行禮，頭微微低垂并沒有與左成林的視線交織，輕聲說道。

鎮魔司斬殺妖魔詭異乃是職責所在，所以他做的這件事并沒有錯。

“我是在問你，為什么要去那趟龔府？！”左成林冷冷的重復了一遍。

“倘若在下沒有去這一趟，想必大人也應該清楚是什么結果。”

“龔府上，鎮魔司的所有人，都要死。”

秦沐此刻抬眸，恢復了臉色，視線與左成林的目光交合。

兩人臉上的表情此刻有些相似，但是眼神中流露出來的神色卻是截然不同。

看著秦沐平靜如水面般的眼神，左成林忽然有些興致索然。

便是如此，他也用盡了內心最后一點情緒，有些低沉的喊道：

“那些，那些人，你管他們作甚？！”

“他們左右不過是一些可有可無的人罷了，日后豈能與你相比？”

“為了這些人，得罪了龔世卿，何等不智？”

左成林的聲音低沉，壓抑不住的情緒從平靜的面孔中流露出來，這也讓秦沐徹底明白了他的意思。

“......”

秦沐并沒有回話，眼神靜靜的看著左成林，此時他的內心也升起一絲疑問。

不過很快便有了答案。

“無它，順應本心罷了。”秦沐說道。

這句話是對左成林說的，同時也是他對自己說的。

來到這個亂世，從一開始就是順應趨勢前進，他始終沒能明白自己想要做的究竟是什么。

而現在他明白了。

沒有其它原因，這次去龔府斬殺了那頭詭異，并不是因為鎮魔司的那些校尉，也不是為了斬妖除魔。

只是，想去做，便做了，就這么簡單。

“......”

左成林目光盯著面前的身影，一動不動，看著秦沐那始終不變的眼神好一會。

他轉過身去，看向窗外的松柏，一語不發。

“大人可還有吩咐，若是無事，屬下告退。”

秦沐抬手行禮，看著眼前沉默的身影，轉身離去。

“這個拿去。”

左成林背著身子，頭也不回扔出一道物品，從空中徑直落下。

啪——

一聲輕響，秦沐抬手接過這本書籍。

上面赫然書寫著幾個大字，水焰靜神篇。

看著手上這本卷宗，莫名的熟悉之感涌上他的心頭。

腦海中思緒快速閃動，秦沐表情不變，抬手行了一禮。

“多謝大人。”

旋即便轉身離去。

這本武法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秦沐準備驗證一下自己腦海中的那個猜測。

待秦沐離去后，好一會，左成林才緩緩回過身來。

看著門口空無一人的場景微微失神。

這本武法本就是他為秦沐求來的，只是沒想到經此變故，徹底打亂了他的預期。

他沒有預料到的是秦沐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便達到踏足通意境的門檻。

倘若申請下來的是通意級的武法，以秦沐的天賦必定可以達到通意境。

更沒有預料到的是，他居然選擇了前往龔府。

只是，錯過這次機會，接下來，他必然沒有再替此人申請武法的可能性。

武法的申請，需要經過上面的核查，而在龔世卿那一關，顯然過不去。

“可惜了，假以時日或許可擔當大任，只是現在已經沒有未來可言了。”

左成林低聲自語。

若是沒有龔世卿這一事，秦沐只需一路平順，就可大路平坦的晉升。

未來支撐鎮魔司的大任或許有他一份，而現在，一切皆休。

左成林念頭流轉，腦海中閃過諸多身影，最終定格在一個人身上。

松州府，鎮魔司鎮撫使，魏龍武。

“鎮撫使大人還有兩日便可回歸，或許還有一絲機會。”

他微微頜首，轉身步入略顯陰暗的大廳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