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刻在血脈的咒印
- 師姐,你也不想秘密被人知道吧
- 斷尾的云
- 4006字
- 2024-06-30 22:00:00
聞秋心和生循著卜卦的指引很快來到了南沙村。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焦臭味,像是某種干枯的荒草被火燒焚后留下的。
一位身穿白袍,面容寬厚的男子從村子里走了出來。
在他身后跟著一位膚色微黑,五官端正的少年。
兩人眼瞳乃是類似的金色。
“遠道而來的客人,請容許我向您介紹,我們的信仰,至高無上的三陽神!”
白袍男子眼中溫和無比,仿佛帶著對世間萬物的憐憫與慈悲。
聞秋心柳眉微蹙。
這里……不太對勁。
隨后她看了一眼生,這位有著幽藍長發的女子眼眸閃爍了一下,便直接看向白袍男子:
“殺了他?!?
下一刻,白袍男子的身體之中開始涌出無數黑色的小蟲,侵吞著他的血肉。
沒來得及做出任何掙扎,尸骨無存。
隨后,聞秋心望向男子身側的少年,翠綠色的眼瞳微微瞇起。
她感受到了無比熟悉的氣息,這個氣息還曾刻在她神魂之上的奴印之中。
“他和江源接觸過?!?
……
南鎮平此刻身體已經被被蔓延的陰影吞沒,只剩下一顆頭顱高高抬起,一臉癲狂。
“你們都是叛徒!都是異黨!三陽神會降下神罰的!”
南飛燕手握長槍,目光死死盯著他,夾帶著極深怨念的質問從喉口迸發而出:
“她們不是叛徒!南靈兒、南許歆、南歸舞,她們不是叛徒!”
南鎮平聞言怔怔看著她,忽地大笑起來,笑聲張狂,宛如自己依舊占據著絕對的上風。
隨后他咒罵道:
“她們是叛徒!你也是叛徒!你們都是異黨!背叛了三陽神,你們不得……”
話未說完,一把短劍刺入他的眉心,南鎮平瞳孔驟然放大,失去了焦距,面容定格在了那副猙獰的表情之上。
少女愣在原地,沉默許久后,情緒猛然爆發出來。
她拿著長槍瘋狂地刺穿那具已經走向冰冷的軀體,一邊還帶著些微哭腔地自言自語:
“我不是叛徒。她們也不是!
“你才是!你們這群人,才是真正侮辱了三陽神的榮光!”
江源等她情緒緩和一些,方才開口:
“你是對的。三陽神的力量被人侵吞了,我們要做的,是找出那個潛藏在余火者中的叛徒,才能真正重塑三陽神的榮光?!?
南飛燕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
再度睜眼時,瞳光恢復了璀璨的黃金。
“你說得對。”
確定南飛燕情緒無恙之后,江源方才來到天牛真人與影真人身邊。
在剛才戰斗中,兩人都受了不小的傷,尤其以影真人最為慘烈,險些殞命。
“你們欠我一條命。沒錯吧?”
天牛真人露出苦笑,輕嘆一聲:“自然?!?
影真人則是冷冷看著江源,忽而道:
“那本就是你的敵人,縱使我們死后,他也不會放過你?!?
江源眉頭微皺。
這話什么意思?這是要翻臉?
隨后,影真人又幽幽道:
“但你救了我,也是事實?!?
眼看兩人之間氣氛顯得詭異起來,天牛真人連忙打起了圓場。
“影真人她不善言辭,其實她是認可你的救命之恩的。日后若有需要,找她幫忙也并無問題?!?
影真人沉默,像是在默認。
不是翻臉不認人就行。
江源輕舒一口氣,面色舒緩下來,隨后他方才看向天牛真人,鄭重問道:
“先前天牛真人所言,枯炎真人不可能成功,是何意思?”
天牛真人輕嘆一聲,遙遙望向北方,那座燃燒著烈火的城堡。
以如今的立場,他倒還真不好隱瞞下去。
“壓根就不存在蟬真人。”
這話讓在場所有人,包括影真人都微微一震。
“至始至終,那只是一只普通的春蟬。
“它所謂的智謀,所謂的洞察先機,事實上,不過是在重復焚天魔王的話語?!?
江源眉頭緊皺:“你的意思是,自始至終,針對人族的,就是焚天魔王?”
可這說不通啊。
如果是焚天魔王想要針對人族,大可直接殺掉枯炎真人,滅掉炎會。
像是看出了江源的想法,天牛真人搖頭道:
“沒有這么簡單的。
“據我所知,焚天魔王,其實有著一個戒律的約束,不能直接對人族動殺手。
“所以,哪怕是假托蟬真人的名義,他也只是引導如猿真人、白虎真人、尸鷹真人,去針對人族,而非親自下場。”
江源聞言若有所思。
他想到了一種可能。
出生于這片三陽神宗廢土之上的火魔,是否會受到殘余力量的影響?
縱使已經成為元嬰,成為焚天魔王,這份力量依舊在約束著它。
這讓它暴怒,引發了更深的對人族的惡意。
他也同樣明白了為何天牛真人篤定枯炎真人會死。
當枯炎真人殺死蟬真人,意識到它只是一個普通的春蟬之后,自然能明白過來,一直以來,對于人族的針對,究竟來源于誰。
江源現在只見到了影真人與天牛真人。
說明另外三位真人多半已經守在那里,做好了殺死枯炎真人的準備。
“好像……來不及了啊?!?
他眼眸略微低垂。
雖然對于枯炎真人拿他當誘餌的行為非常不滿,但平心而論,江源還是相當佩服這位能在眾多妖魔環顧中,為人族撐出一把庇護傘的真人。
可惜,只怕在他們與南鎮平糾纏的時候,那邊的結果應當已經定下了。
……
影真人化作黑影融入土中離開了。
天牛真人也同樣回到了那個蝸牛殼一般的建筑養傷。
江源望著地上不斷涌出的金色圣火,靜靜站著。
一陣清脆的鈴鐺聲音響起,江源注意到身側那位嬌小的紅衣少女再次出現。
她看向江源,有些苦惱地嘆了口氣:
“還真被你猜對了?!?
她從虛空中拖出一具尸身,是一位眼瞳乃至發色胡須都是淡金色的中年男子。
他死前的表情極為驚恐,似乎看到了什么足以讓他心神破碎的可怕景象。
“那位是真看得起你,或者……是看得起南飛燕?
“一個堪比元嬰的金丹不夠,暗中還派了一個元嬰。
“嘖……這都足夠把炎土推平了。”
江源稍加查看了一下尸身,好奇問道:
“你做了什么,讓他死前流露出這個表情?”
說實話,他完全沒想到季會直接殺了暗中的人。
她不是說,她正面戰斗力很弱嗎?
江源以為,多少對手會有逃跑的機會。沒想到居然死得如此簡單。
季笑吟吟道:
“我讓他看到了三陽神宗覆滅的畫面?!?
江源嘴角抽了抽。
那確實是過于刺激了……
“這鈴鐺?”
季眼睛一亮,頗為得意將手中的銅環在江源面前晃了晃:
“終于注意到了???
“你這么費力地搖,我想注意不到都難啊。
“哼哼,這是我也沒想到的。當年三陽神宗覆滅時,我居然不小心把這個鈴鐺也封印了進去。對當時的我,當然只是個小玩意。
“但現在嘛……用處可就大了?!?
江源好奇問道:“有什么用?”
季伸出蔥白的手指放在唇前,眨了眨眼:
“秘密?!?
江源沒好氣一笑,白了她一眼,對于這個回答,算是有所預料。
他早就發現了。
季這家伙,一旦實力有了點恢復,性子就會變得歡脫起來,迫切地有一種捉弄別人的欲望。
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其實也足以說明,這鈴鐺對于季的實力提升很大,以至于她那壓抑許久的本性有些不受控制地釋放出來了。
于是他輕飄飄說了一句:
“我之前是不是和某個人,打了個賭來著?怎么突然有些記不清了?!?
季那捉狹的笑容頓時一變,俏臉之上露出一絲慌張。
兩人確實曾經打賭,就在來見天牛真人之前。
季認為,余火者派來的對手多半是一個元嬰期。
事實上,對付兩個筑基期,派一個元嬰期已經是無比的重視了。
但江源認為,會是兩個。
這個猜想其實很荒謬。
派兩個元嬰去殺兩個筑基。
不是瘋子都做不出來這種決定!
但眼下來看,顯然是江源對了。
季眼神閃爍了一陣,狡辯道:
“那個南鎮平,只是金丹,不是元嬰。所以我們兩個都錯了?!?
江源嗤笑一聲:
“單論境界有何意義?那位南鎮平既然能爆發出元嬰期的力量,那對于作為對手的我們來說,他就是元嬰?!?
季嘴唇翕動,似乎想要說些什么,但又一時間找不到借口。
最終,她低垂下頭,輕嘆一聲。
然后她坐在地上,脫去繡花紅鞋,露出一只玲瓏秀氣,宛如美玉的小腳,小腿抬起,探到江源面前。
她目光躲閃,刻意偏轉,望向地面,不敢看江源,聲音有些發顫,卻還在強裝鎮定:
“你懲罰吧。”
江源腦海中閃過一行問號。
“等等!等等!”
他一臉呆滯,面色復雜:
“誰告訴你打賭輸了的懲罰是這個?”
季似乎突然反應過來,一時間面色飛快化作緋紅一片,惱羞成怒,一腳踢在江源肚子上。
“不懲罰就算了!”
江源揉了揉有些抽痛的肚子,表情有些糾結:
“我感覺,你對我好像有什么很深的偏見?!?
季伸出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不是偏見,是了解?!?
她也不將鞋子穿上,就這么一只腳赤足,一只腳穿著鞋,逐漸向前走去,聲音遠遠傳來:
“既然你自愿放棄懲罰,那就作廢了!”
江源撿起地上那雙繡花紅鞋,沉默良久,方才幽幽嘆了一口氣。
這都什么事?。?
他將鞋收入了儲物戒指的角落。
……
片刻前。
炎土中央,那座烈焰焚燒的城堡之中。
枯炎真人跪在地上,身上皮肉都被抽開,露出其中枯黃色的宛如樹木一般的紋路,其中有著濃綠色的汁液滴落。
在他身邊,圍繞著是尖嘴猴腮,身著藍白道袍的猿真人、皮毛雪白,氣質高貴的白虎真人,以及眼神陰騖,身著黑色短袍的尸鷹真人。
高處的王座之上,坐著一個身高不足六尺,通體由火焰組成,雙瞳空洞的火魔。
焚天魔王!
伴隨著焚天魔王頭頂火苗升起,三位妖魔真人都是獰笑著向著枯炎真人圍了上去。
“老東西,你真當自己是人族的救世主???”
猿真人狠狠一腳踢在枯炎真人的大腿上,傳來了清晰無比的骨裂之聲。
枯炎真人目光灰暗,絲毫不理會身邊那幾個妖魔的叫囂,只是無比失望地望著王座之上,那個火焰人影。
“原來是你……”
就在此刻,炎土猛然震顫。
伴隨著封印解開,城堡之下,同樣有著純粹神圣的金火涌了上來。
霸道無雙的焚天魔王看到金火的那一刻,卻猛地大喊了起來。
它四處亂跑,驚恐無比,完全慌了神。
仿佛從那火苗之中,看到了讓他無比恐懼的回憶。
“快!快殺了他!”
它厲聲長嘯,三位妖魔真人心頭一顫,不敢多問,也是不再折磨枯炎真人,果斷地下了殺手。
然而下一刻,那位親口說出命令的焚天魔王卻瞬間出現在了枯炎真人身邊,擋住了殺招。
在三位妖魔真人不解的眼神中,它身上火焰一震,將它們全部震開,卻沒有傷到枯炎真人絲毫。
枯炎真人心中升起驚喜。
莫非焚天魔王還是顧念舊情?
隨后他看到了那雙看向自己的空洞火焰瞳孔之中,飽含著無盡的怨毒與仇恨。
仿佛歷經了數千年光陰淬煉留存下來。
而更為古怪的是,焚天魔王一邊對他投以仇恨的目光,一邊又趕走了其他三位妖魔真人,將枯炎真人放走了。
焚天魔王獨自一魔呆在城堡之中,發瘋般地吐出火球,砸毀了能看到的幾乎一切東西。
它不停咒罵著:
“憑什么!憑什么!憑什么!
“明明你們都已經毀滅了!
“明明只是數千年的一位先祖的臣服,與我何干!
“這該死的詛咒,居然隔了這么久,還能鎖住我!
“憑什么!??!我不服!”
枯炎真人站在城堡之外,只感覺自己像是做了一場荒誕的夢境。
他拖著殘破重傷的身體,向著炎會最近的一個據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