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莫武德后退的瞬間，陳硯輕呼一口氣，胸腹快速的震動起來。腳下步伐飄逸，瞬間跨出，緊緊貼著莫武德后退的身形，一掌朝他小腹印去。

在潘承祿的眼中，兩人好似一觸即分。緊跟著就看到莫武德后退，陳硯整個身體躍起，仿佛提線木偶般，凌空飛躍了過去。

唯有懂行的人才看明白，那是陳硯腳下移動速度實在過快，光靠著腳尖微微發力帶動著整個身軀快速前行，所以看起來仿佛漂浮一般。

恰恰莫武德就是這艘船上懂行的那個，看到陳硯幽靈般貼身襲來，他只感到腦海中有一束光猛然炸開，瞳孔急劇收縮。

重心后移，沉橋拉手，左手下移擋住陳硯的拳掌，右臂橫空砸出，一記兇猛無比的鞭拳，砸向陳硯的太陽穴。

不等他的拳頭落實，空氣中一聲細微的撕裂聲傳來，左手掌心傳來一股狂暴無比的力道，身軀猶如貍貓般竄起，朝后撞去。

落下時腳步微晃，視線下移，左手掌心處已是鮮血淋漓，被陳硯化掌為拳的一擊，硬生生打的崩裂開來。

分明是隨意的出拳，卻硬生生打出了匪夷所思的攻擊。

莫武德甚至有種錯覺，剛才自己的左手是被一頭兇蠻的野牛攻擊了。

腰腹發力，貫通脊椎，來不及多想，莫武德身形一閃避開陳硯緊隨其后的追擊。手背側翻，猶如重鼓落地，帶動骨節發出的振動聲，和陳硯的拳頭再次撞擊在一起。

有了防備的莫武德，全身力量從腳底貫穿脊椎，狂暴如田野間撒歡的水牛，硬生生抵住了陳硯的角力。

陳硯嘴角發出輕咦聲，隨即手臂發力，猶如推土機般直接震開莫武德。

兩人交手速度極快，兔起鶻落間讓人看得眼花繚亂，眨眼間就交手數次。

莫武德的臉色愈發的凝重，面對陳硯的快手重拳，根本拉不開身距施展腿法。

在他的眼中，陳硯的出拳打法并無特殊的地方，形意拳雖在北方流行，但對于他這樣的拳法大師來說也并不陌生。

偏偏是這些不陌生的拳法，在陳硯手上，卻極其的迅捷、簡單和實用。

拳掌之間，總是以最快最精簡的動作，打出最直截了當的傷害。

莫武德喉舌抵住唇齒，快速的吞咽唾液，吞氣呼吸之間拳法再度變化，由原先的靈活機變，變成剛猛狂暴，拳行如虎勢。

陳硯的攻勢一滯，腳下步伐稍緩。莫武德得勢不饒人，氣貫沖頂，全身震蕩間，吐氣發聲，聲出手隨，眨眼間手臂已成鶴形，直插陳硯右眼。

陳硯背部微弓，脊椎附近肌肉稍稍起伏間，猶如一只受到驚嚇的猛虎。弓步后退間，右臂上挑抬起，骨節脆響聲中，猶如開山巨斧，準確無比的砍在莫武德的手臂之上。

腳下一聲沉悶的響聲，聽在離二人不遠的潘承祿耳中，卻猶如機械轟鳴，腳下的甲板甚至都有種晃動松軟的錯覺。

交手的兩人，也因為對手的力量朝著兩邊彈開。

莫武德腳步沉重，連退兩步，腳下的甲板因為過于強大的力道，出現了道道裂痕。

后退中的莫武德，背后右手輕彈，臉色微變。感覺剛才的對拳，仿佛撞上了一臺疾馳而來的火車頭，手臂骨骼傳來火辣的刺痛感。

反觀陳硯，步伐輕盈無聲站在甲板紋絲不動。雙臂一展之間，身形已是如鷹似雕，再次朝前撲來。

形意十二形，鷂形者，有束翅之法，入林之能，翻身之巧，方能在腹內能收心藏氣。

束身而起，藏身而落。

陳硯一撲之間，身能如鳥之束翅，行之如流水蕩平，身形轉換間，右臂猛地從身側甩出，砸中莫武德踢出的右腿。

纏捶袖手，神仙難防！

猶如攻城錘般的攻擊，違反了物理定律般硬生生以手臂的力量抵住了莫武德的腿擊，更是差點將其掀翻在地。

一招落實，陳硯拳招再變，鷂形變熊形，吐氣開聲，豎項之力，揉骨之形，肩膀已是撞在莫武德身側。

莫武德猶如炮彈般徑直飛出數米，心中震驚愈發強烈。

“龍門縣除了金樓阿善師，什么時候又出現了這般暴烈的人物？年紀輕輕，拳法造詣竟然如此之深！”

飛出去的莫武德，在差點砸到墻板時，手臂在身后一彈一抖之間，已是將力道消除干凈，順勢從墻上滑下。

“搖山炮火，象鼻圣手？”陳硯穩住身形，看著沒受到傷害的莫武德，吐氣發聲。

莫家拳講究放勁如猿臂，明勁之后，暗勁大成之際，放勁之時，力貫袖梢，稱之為象鼻圣手。

即使是布帛等柔軟之物，也可以承載勁道，類似武俠中的流云飛袖，可攻可守。

剛才的莫武德，在陳硯攻勢發動的瞬間，借勢后退彈飛，又以袖梢之力在墻壁上抵消大部分力道，故而才能毫發無傷。

交手數招，莫武德展現出的武術修為，遠勝陳硯來到此處交手的兩人。

“啪啪啪！”

就在二人欲再度交手時，甲板上面傳來一陣稀稀拉拉的鼓掌聲。

“好，好精彩的打斗，好久沒看到如此精彩的拳師對決了。這次波桑號，來的不虧。”

陳硯和莫武德，都緊緊盯著對方，不為所動。

潘承祿原本有些瘋狂的眼神，卻瞬間冷咧了幾分，轉頭望去，說話的正是同為十三行，在廣州呼風喚雨的伍家伍琉璃。

視線從陳硯的臉上劃過，伍琉璃嘴角挑起一抹輕佻的笑容，隨即看向潘承祿。

“我說，潘承祿，拍賣會就要開始了。你不去上面一層，在這里乒乒乓乓做咩也？又在欺負人嗎？”

潘承祿臉色有些陰沉，“我做什么，輪得著和你說嗎？”

伍琉璃輕輕拍了拍手，“你做什么，我沒興趣，但你現在鬧出的動靜太大。若是讓威廉誤會你是來鬧事的，臨時取消了拍賣會，讓我拍不到那件玉翡，你猜猜我接下來會不會找你的麻煩？”

潘承祿看著伍琉璃似笑非笑的臉孔，眼中的兇戾之色稍減，側頭打量了陳硯一番，想起來之前父親的叮囑，嘴角露出一抹冷笑，突然抬腳朝著甲板上層走去。

見陳硯沒有再出手的意思，莫武德瞇了瞇眼，沖著伍琉璃緩緩點頭示意，隨后跟在潘承祿后面，走了出去。

陳硯盯著潘承祿的背影，眼神閃動幾下，最終還是克制住了出手的欲望。

平叔帶他來的，若是在這里惹出事端，或許會牽連到金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