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陳硯的出手,武田惣右反應已是超出常人極限。
腳尖墊起猛然發力,人已是朝著右側避去,同時左臂抬起格擋,身子猛然變向,右手順勢撩起,朝著陳硯左臂搭去。
武田惣右穿著有些寬松的黑紋付羽織,移動起來,仿佛一只巨大的黑鶴,朝著獵物撲擊。手臂揮舞的速度過快,甚至引起獵獵的破空聲。
他一出手,白九和平叔臉色就變了。
武田惣右出手速度力量和準頭,遠遠超出前幾日挑戰的黎康和龍記的紅棍,難怪會一路橫掃廣州武館。
陳硯一擊不中,變招極快,右腳后撤的同時,左臂翻轉之間已是扣住武田惣右手背,右手斜切穿插托住他的手肘。
同時迅速向前下方轉臂翻掌,左手抓手腕向內壓,右手粘而壓切手肘,雙手同時用勁,就要斷其臂膀。
虎魔鍛骨拳大成的陳硯,單純力量而言,可以輕松碾壓變異后的武田惣右。
感受到無可匹敵的力量傳來,武田惣右大驚,身軀順著陳硯發力的方向翻轉,順勢右腳腳尖上翹,向上勾絆陳硯前腳,欲使其重心失控向外跌出。
就在武田惣右右腳快要觸及陳硯身軀時,陳硯冷不丁振臂一抖,同時左腳鬼魅般一腳正正踢在武田惣右下顎。
伴隨著重重的咔嚓聲,武田惣右身軀徑直飛出數米,帶著飛出的幾顆碎牙,重重砸在地面上。
緩緩收回腳下的動作,陳硯看著眼前的霓虹人,冷笑道:“大東流合氣道,從中國偷學了幾手徒手武技,就敢來丟人現眼嗎?”
大東流合氣道,糅合了霓虹古柔術的主要摔技。但少有人知,霓虹所謂的古柔術,真正的源頭出自中國明朝時期陳元赟的大明擒人術。
霓虹十七世紀古籍《拳法秘書》中記載:“今世所謂之柔術也,于《武備志》中稱為手搏,在霓虹開始有此事,是近世有陳元贇者。”
不過他也試探出,武田惣右有股神秘力量護體,否則剛才的一腳,就是頸骨斷裂而不僅僅是掉幾顆牙了。
一招之下吃了虧,武田惣右臉色陰沉到了極致,看著對面的陳硯,腰部沉低,一個刺步來到面前。
見其右臂揮動,猶如長槍,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朝陳硯胸前刺去。
寶藏院流槍術,武田惣角從猿澤池邊看見新月的倒影,從中得到靈感創造出的鎌槍之術,并融入大東流合氣柔術之中。
此鐮槍之術被武田惣角融入徒手格斗術中,不但可以臂代槍刺擊,更可以使出卷落、斬落、打落、擦入、叩落等諸多技巧變化。
憑此槍臂術,此前武田惣右在廣州開設武館之時,連敗廣州七家武館館主。
武田惣右這一招出其不意,左臂佯攻,右臂瞬息間來到了陳硯胸前。同時左臂從佯攻化為實攻,步步強攻,雙臂小幅度移動間,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力道。
面對猶如狂風暴雨般密集的搶攻,陳硯雙眼如鷹般盯住對手的雙臂。
眼前的小鬼子,論力量和反應速度,更在前兩日的黎康和四海之上。
密集的攻勢下,武田惣右的精神高度集中在陳硯身上,卻忽然聽到反擊招架的陳硯,呼吸猛然一變。
由原本的沉穩,變得急促了起來。胸腹間更是發出沉悶聲,和微不可查的嗡嗡共振聲。
隨著一聲好似剎車的聲音在陳硯體內響起,猶如一線沖霄。
陳硯丹田氣沉,胸腔氣機一顫渾身毛孔閉住,汗毛豎起。
這一聲高亢上鉆好似龍吟,繼而翻轉墜下猶如鷹唳。
陳硯身子里咬著的震顫勁力回蕩,在筋骨、肺腑里滾動,就好像野獸圓轉兜裹。在遇著武田惣右的拳勁觸動之際,驟然一記崩槍之勁,仿佛騎兵挺槍戳刺,標槍破體。
下一秒,武田惣右原本圓潤無物的攻勢,徑直被這一記勢大力沉的崩槍勁擊潰。
不等武田惣右重組攻勢,陳硯躥縱之間,左臂曲臂頂住他的手肘,右肘已是閃電般猶如猛虎抱頭,狂暴無比的頂在了對手心口之上。
咔嚓之聲響起,武田惣右雙目暴突,不可置信的看向陳硯,眼神逐漸渙散,最終失去生機。
【擊殺妖屬低階未通靈生靈,殘余異種壽元二十五年,吸收完畢。】
【剩余異種壽元六十八年】
原本站在金樓前,渾身緊繃的平叔,看著輕描淡寫間活活打死武田惣右的陳硯,連抽幾口煙槍,方才將眼中的驚駭壓下。
“鷹捉虎坐,虎抱雷聲!”
形意古拳六藝中的雷聲專指鷹捉雷聲,鷹捉雷聲是明勁,虎抱頭雷聲是暗勁。
陳硯方才打死武田惣右的打法,分明已是跨過形意明勁,觸碰到了更高層次的呼吸法,讓平叔都有些琢磨不透。
模仿老虎呼吸之法,調動渾身肌肉筋膜摩擦,形成形意門內獨有的云雷引氣法門。將身體想象成云層,積蓄雷聲電力,讓身體瞬間爆發出遠超明勁之上的力量,是為形意虎嘯!
形意拳架殺人技,雷聲虎撲不分家。
形意拳師交手之際,輕易不發雷聲,雷聲起意味著生死搏殺。
猶如猛虎搏群狼,生死只在一瞬。
即使是精通戳腳翻子門的平叔,也沒想到,原以為是一場龍爭虎斗的比斗,陳硯竟然再次干脆利落的解決了戰斗。
干脆狠辣的程度,更是超過了之前的兩場比斗。
“好!冚家鏟!打得好!!”
“叼距老母!陳爺威武!沒丟龍門人的臉!”
“仆街啦你!敢來金樓鬧事,食雞屎啦!”
周圍原本看熱鬧的人,見陳硯出手干脆利落的擺平了鬧事的霓虹人,全都感同身受的歡呼喝罵起來。
武田惣右身后的霓虹人,見他竟然被陳硯打死,大驚之下,紛紛搶上前來。更有一人口中大罵起日語,反手竟然從后摸出一把槍指向陳硯。
在被槍械指向的瞬間,陳硯只覺得背后汗毛一豎,瞳孔收縮之間,本能的朝旁閃去。
腳下傳來一聲炸響,青磚碎裂聲中,陳硯猶如猛虎出閘,已是斜躥著蹦了出去。
拿槍的霓虹人,手臂剛剛抬起,還未來得及瞄準,三米開外人影一閃,接著手臂劇痛,手槍甩飛出去。
大驚之下不等他有所動作,一只冰冷的手已是摸上了他的咽喉,徑直擊碎了他的喉骨。
大東流合氣道館的其余人,見陳硯眨眼間兇性大發再殺一人,有驚駭欲絕的,也有悲憤起身要拼命的,卻在看到陳硯那雙充滿殺意的眼神時,紛紛被嚇停了腳步。
眼見霓虹人竟然在比試中動槍,金樓前頓時起了喧嘩。
龍門雖然堂口林立,盜匪滋熾,但在金樓的勢力范圍內,即使起了紛爭,也遵守著最起碼的道義。
白九大怒,一聲令下,數十人從金樓竄出,手持各種刀具,將這些霓虹人圍了起來。
“八嘎,支那人,你們膽敢對大霓虹帝國的勇士出手嗎?”
被人圍了起來,那些霓虹人氣勢卻并未弱了幾分。
比較相對孱弱的韃清政府,甲午戰爭的慘敗讓霓虹收到了大量戰爭賠款,國力大增。不久前的日俄戰爭中,霓虹海軍又以絕對的優勢在對馬海戰中擊潰灰熊國海軍。
所以即使是霓虹國的普通民眾,站在這片異國土地上,也是自以為是高高在上,俯視著韃清子民。
見除了已死的霓虹人,沒有人再拿槍,陳硯緊繃的神經稍微放松下來,微躬的腰身緩緩站立,站在人群前端,冷冷看向這群霓虹人。
就在雙方一觸即發,就要再次火拼之際,不遠處街道傳來嘈雜的吹哨聲,一伙身穿韃清官服的官兵,小跑著從遠處出現,來到金樓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