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月光從窗口透進來，照在窗內跪的筆直的人身上。

笑浮生坐在樹杈上，歪著頭盯著里面的蕭楚寒。

“他跪了三個半時辰了，還差半個就同你前世跪的時間差不多。這樣，也算是還了一筆債。”

她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說給身體的原主人聽。

原主當年新婚第二日便被強行拉來拜見這位老夫人，這位老夫人認定原主心思不純，用了胡媚手段才讓蕭楚寒取了她，因此故意折辱原主。

原主跪了整整四個時辰，膝蓋幾乎廢掉。而這些蕭楚寒全然不知。

有靈珠養護的體質應該能撐持住，不然這次跪不完，笑浮生下次還得找機會把這次賬再要回來。

半個時辰一過，笑浮生右臂處的黑線緩緩消失，她跳下樹，從窗口翻進房間。

黑影在眼前閃過，擾亂一地月光。

力氣耗盡滿頭汗水、神色迷茫的蕭楚寒下意識抬眸，酸痛的手臂失去力氣，茶盞向外翻倒。

下一刻被一只手牢牢接住。

“真暈了？你怎么這么嬌氣？我當年都沒暈。”

聽到這道熟悉的聲音，蕭楚寒便知道來人是誰。他垂下眸，擋住眼底的厭惡，“滾開。”

“脾氣還挺壞。不用跪了，我來接你回去。”

“何必虛情假意，今日之事你早就知道，不是么？”蕭楚寒揮開笑浮生過來攙扶的手，自己咬著牙想站起身。

然而酸痛的雙腿已經失去知覺，蕭楚寒身體一顫，頹然倒下。

笑浮生看準時機，接了個滿懷。對方沒了力氣，掙扎的力度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她把人抱上椅，抬手去掀后者的裙角。

“不用。”動作被蕭楚寒擋住。

笑浮生抬眸，表情似笑非笑。

“真不用？我今日不幫你處理，你這雙腿日后恐怕會留下病根，多行幾步便會疼痛難忍。你要為了今日的一時意氣，做個連行路都艱難的廢人么？”

以蕭楚寒的尊嚴，他怎么能忍受自己留下殘疾。

果不其然，笑浮生下一次伸手時，沒再遭到阻攔。

她順利掀開對方的衣服，看到傷口。

石榴裙遮掩下的膝蓋處腫起一片，內中的淤血已經轉變為青黑色，和旁邊的雪白的皮膚形成鮮明對比，看上去便猙獰恐怖。

笑浮生嘖了聲，她從懷中取出準備好的活血化瘀膏，用指尖推開，給蕭楚寒的膝蓋上藥。

冰冷的藥膏染上主人的體溫，落在膝蓋上泛起微微的暖意，卻也帶來疼痛。

蕭楚寒沒忍住，輕輕吸著冷氣，眼眶略有些紅。

“忍一忍。”笑浮生聽到動靜，看了他一眼，撞見對方微紅的眼眶，她神情微愣，再一次在心里感慨這小世界男主生得還挺合她心意。

“你怎么這么嬌氣啊，蕭楚寒。”

笑浮生嘴上嘲笑，但手下動作卻誠實的放輕了不少。

“閉嘴。”蕭楚寒敏銳察覺自己身體的變化，他好像的確嬌弱許多，他好歹是能上戰場的將軍，怎么會連跪幾個時辰都堅持不住。

似乎自從秦知雪給他吃了那不知名的東西之后，他的體質就開始衰弱。而對方的體質在不斷增強，秦知雪從前可不會半點武功。

所以他和秦知雪的命運是真的交換了？不光是身份，連體質也在改變？那意味著他今日遭受過的一切，前世的秦知雪都經歷過……

蕭楚寒盯著笑浮生的身影，突然道：“對不住。”

這句抱歉來得沒頭沒尾，笑浮生卻聽懂了，她動作一頓，語氣里沒什么情緒，“怎么突然認錯？”

“不是認錯。就事論事，前世之事我的確對不住你。”蕭楚寒不是一無所知的蠢人，從一開始笑浮生便說要對他復仇，而這些時日一樁樁一件件事情揭露出來，都是他前世未曾知曉的秦知雪受過的苦。

一報還一報，這不是什么難以猜測的事情。

尤其是昨日床榻上，她在他耳邊說的那句話，正是斬釘截鐵的實證。

秦知雪要尋他復仇，她受過的苦，都要他來受一遍。

今日他才知道母親在背后對秦知雪百般不滿意，肆意折辱。

這世上，一句你受苦了實在太輕飄飄，唯有自己體會過一遭，才知道對方過得有多不容易。

他是為此道歉，為前世冷漠的自己和受苦的秦知雪。

笑浮生抬眸對上蕭楚寒的眼神，對方眼底澄澈一片，不閃不避，那句對不住是出自真心。

笑浮生心里有說不出的詫異，她原以為世界男主都是死性不改的犟德性，沒想到居然能等到一句道歉。

可惜為時已晚，原主已死，這句道歉無人能接受到。

更何況難道加害者認錯受害者便一定要原諒嗎？這天底下，沒有這樣的道理。

她忽然勾了勾唇，主動貼近蕭楚寒，后者下意識退后，卻被她攔住脖頸，動彈不得。只能被動承受對方貼上來的滾燙的唇瓣。

“蕭楚寒，我好像有幾分喜歡你了。可惜還不夠，我不會放過你的。”

一回生二回熟，蕭楚寒這次尚且能保持清醒，他抿著鮮紅的唇瓣，把人推開，表情冷靜且不馴。

“呵，放馬過來，等我抓住你的破綻，我一定會親手再送你入黃泉。”

笑浮生瞇起眼，眼底的興奮幾乎要溢出。

就是這樣，蕭楚寒越是不肯屈服，她折辱對方后得到的滿足感就越強。

百依百順的金絲雀欺負起來有什么意思，她偏要折斷鷹隼的翅膀，看天空的王者向她低頭臣服。

“我等著你。”笑浮生可不是會委屈自己的人，她站起身，把人抱在懷中，從窗口跳出去，三步做兩步回到自己的臥房。

昨天被她弄得一塌糊涂的床鋪已經被侍女收拾得干干凈凈，換上了新的被褥。

被人摔上床鋪的蕭楚寒有一瞬間暈眩，下一秒他就察覺到身上一空，有具灼熱的身體撲了上來。

“秦知雪，你是牲口嗎我身上還有傷。”蕭楚寒自暴自棄地道，他身上痕跡甚至還沒完全消失，腰還疼著呢。

“又不用你動，沒事的。”笑浮生抓住他一條手臂，終于咬上了她垂涎三尺的雪白鎖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