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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棋局

“這個世界并非只有消滅與被消滅兩種簡單的關系,就像是白露欺霜與上善若水之間也并非不能共存。”

成蟜好笑的看著女英,倒是頗為喜歡這對姐妹的單純。

上善若水是女英修煉功法,而白露欺霜則是娥皇修煉功法。

兩者互不兼容,想要同修幾乎是件不可能的事件。

這也導致水部長老異常難尋,甚至常年空缺。

這一代找了一對雙胞胎姐妹各修一種,也算是無奈之下的一種嘗試。

這些是東君私下同成蟜提及,并且不讓他告訴娥皇女英。

至于為何相信他會保守秘密,則是因為他修煉的陰陽家功法亦是不同尋常。

“但白露欺霜和上善若水共存的前提,是加入皇天后土形成穩態,這是陰陽家摸索數百年總結的定理。”

女英說著,臉上微微泛起了紅暈,她偷偷地瞄了成蟜一眼,裝若羞澀地低下了頭。

成蟜看著女英那嬌羞又溫婉的模樣,心中卻是波瀾不驚。

能夠在陰陽家復雜的環境成長起來,誰又會是真正的純凈白蓮呢?

按理而言,陰陽家中,水部長老被尊稱為湘夫人,土部長老則被尊稱為湘君,他們不僅是道侶,而且所修功法相輔相成,相克相生。

然而,在這一代,湘夫人與湘君的名號尚未有人繼承,但兩部的長老之位卻并未空缺。

湘夫人的兩部功法分別傳給了娥皇和女英,而本該只有土部長老及其候選者才能修習的“皇天后土”功法,卻因為一個賭約,被焱妃傳授給了他。這也使得他意外地成為了湘君的候選人之一。

這也導致了,他如今也算是湘君的候選人之一。

對于成蟜來說,是否正式成為陰陽家的湘君并不重要。

真正關鍵的是,他與陰陽家的合作關系能否延續。

哪怕是他和姬無夜的合作關系,都比現今和陰陽家的合作來的穩固。

姬無夜在韓國有政敵張開地,上面還有韓王把持一切。

他在秦國有呂不韋這位主戰派大敵,上面亦有秦王和太后在。

在雙方都無法脫穎而出的情況下,這種抱團取暖的合作關系得以維持。

只不過,雙方都不會滿足于簡單的合作,而是會暗中嘗試控制對方。

如今姬無夜沒有動作,只是因為他還沒有展露頭角。

等到他的勢力慢慢鋪開,也就是夜幕逐漸降臨之時。

但到那時,夜幕的主人究竟是誰,還仍是未知數。

相比起來,他更討厭陰陽家,這種為了某種理想或是理念聚集的組織更為棘手。

利益無法侵蝕這種組織,想要收服這種組織的人,唯一的辦法或許是真心換真心,但也只對組織中的某一些人有效。

他或許能用真心打動東君焱妃,但卻不可能用真心打動陰陽家的首領東皇太一。

紫蘭軒亦是類似,他用真心收服弄玉,但卻不可能影響衛莊,除非他從一開始就是韓國的公子。

也是知道從一開始雙方就是敵對,成蟜才會讓驚鯢對衛莊出手。

這次出手倒不是想要摧毀,而是催化紫蘭軒在韓國內的作用。

他的到來勢必會帶來一些改變,或許會讓姬無夜的勢力得到些許加強。

正因為此,他需要保持韓國的平衡。

只有處在平衡乃至劣勢,姬無夜和夜幕才會犯錯,才會給他可乘之機。

如果不是為了利用紫蘭軒來削弱姬無夜的勢力,他首要的目標就是消滅紫蘭軒。

馬車在新鄭街道上慢慢行過,成蟜順著車簾縫隙往外。

以他的視線,恰好能看到衛莊那孤高的身形,站在街道陰影的位置。

兩人的視線交錯而過,成蟜向衛莊露出了一個笑容。

馬車行過,很快掠過了衛莊的位置,再也無法見到。

一切都需要耐心等待,也只有等待,才能讓韓國這杯美酒愈發的醇厚。

等那位九公子回到韓國,紫蘭軒就能真正發揮出應有的作用,成為有價值的馬前卒。

讓夜幕感受到威脅,他才能在夜幕中悄然成長,最終成為新的夢魘。

在此之前,他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讓手里的棋子變得更多。

這樣,當風起云涌之時,他才能在夜幕中獲得更大的收益。

成蟜所乘坐的馬車,在整個新鄭所有勢力的注視下,回到了韓王宮之內。

一次宴會持續數個時辰,足以說明成蟜和姬無夜達成了某種共識。

具體是什么共識,所有人都很想知道。

丞相府。

會客庭院的邊沿,韓宇與張開地對弈,一副棋盤橫亙在兩人之間。

韓宇執黑,張開地執白,棋子起落速度緩慢。彷佛每一步棋,都承載著下棋人的深思熟慮。

“丞相以為,近日韓國的天氣是否會有變化?”

韓宇輕聲詢問,同時一顆黑子穩穩落在棋盤上。

“夜幕不臨于晝時,四公子又何必過多的擔憂?”

張開地面帶淡然的微笑,手中的白子輕巧地落在棋盤上,隨之一大片黑棋被輕松圍剿。

韓宇輕輕搖頭,沉思著回應:

“然于白晝之下,孰知有無廣袤之陰影潛藏其間乎?”

說著,他將一顆黑子穩穩地放在剛被張開地圍剿的區域中心,這一步棋妙手回春,瞬間讓整個棋局煥發了新的生機。

“如果四公子在意,不妨親自去問問。”

張開地輕撫著白須,目光依舊專注于棋局,面色淡然如水。

白子再次輕盈落下,對黑子形成步步緊逼之勢。

“做任何事總歸需要規矩,我缺少一個像樣的理由。”

言罷,韓宇輕嘆一聲,再次果斷地落下一子。

“若愿意稍作等待,那個合適的理由想必很快就會到來。”

張開地似是提醒般說道。兩人繼續在棋盤上布子,很快棋盤就幾乎被填滿。

韓宇審視著棋局,見棋局再無斡旋余地,無奈將兩枚黑子果斷地放在右下角,并向張開地致意:

“相國技藝高超,宇不如遠矣。”

張開地輕輕搖頭,“即是即興娛樂,何必在乎輸贏。”

“相國或許不在意,但這對宇來說卻很重要。”韓宇正色道。

“罷了。”張開地輕嘆一聲,“明日我便以商討割地事宜為由,向長安君發一封邀請帖。”

“從發帖到赴宴,正常需要三至五日的準備。”韓宇神色未變。

他知道張開地的為人,因此更知曉如果是由張開地正式宴請,必然會按照各種禮節準備齊全,不留一絲疏忽。

張開地眉頭微蹙,“如三日都不無法等待,老夫幫不了你。”

“并非無法等待,而是擔心事態有變。”韓宇無奈回應。

這種事情徹底脫離控制的感覺,讓他感覺有些無力。

他和成蟜的關系還未拉近,對方就有可能被捆上姬無夜的戰車,這對他來說是件壞事。

如今姬無夜與成蟜不知道暗中在勾結什么,這怎么能讓他心安。

原本他打算讓以張開地的共商割地事宜的理由對成蟜施壓,不求徹底清除成蟜和姬無夜合作的細節,至少讓成蟜露出一些破綻。

“無人能做到事無巨細,以不變應萬變,方能立于不敗之地。”

張開地微微搖頭,看向韓宇的眼神深處帶著一絲可惜。

韓宇有韓王之資,但可惜太過于急躁,迫切的想要知曉并掌握一切。

但急切,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也得不到任何答案。

在當下并不明朗的局面下,一步錯將會造就步步錯,極有可能將一切積攢化作虛無。

對弈之間,他提醒了無數次,但韓宇卻依舊如此迫切。

豈不知,越是急切,越合了敵人的心意。

如此看來,張家需要分開下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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