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說了嗎?”
“鄭貴妃那妖婦見太子不再獨寵西李,便攛掇西李尋死威逼太子。”
“我也聽說了。”
“太子剛剛浪子回頭,那兩妖婦便出如此惡行,真是該死。”
“你們這要說的是真的。”
“那在下就乞求各路神靈保佑她夢想成真了,她不是想死嗎正好成全了她。”
沒用多久,類似的流言便在朝堂內外傳播。
各家豪門大族的車夫少不了經常坐在一起聊聊天喝杯茶。
這也是各主家所默許的。
他們同樣需要通過這些人聽聽外面的消息。
想要散播什么消息,只要在茶館坐上一盞茶的功夫。
用不了多久,便能讓這些消息人盡皆知。
東林黨等各黨的人聽了這無不極為憤慨。
他們這太子好是好,但獨寵西李這可就是大忌了。
一旦這這種女人心思不純,那可就成了禍國殃民的紅顏禍水了。
而西李恰好就是這樣的人。
以往,他們曾多次與太子諫言。
只是別的事情這位太子多少會聽些,唯獨碰到西李的事情卻是執拗的很。
現今,他們這太子好不容易才有幡然悔悟的意思,這女人偏生就又來惹麻煩。
她攛掇萬歷三十年不上朝也就罷了,現在又來禍害太子是什么意思。
就在這些群臣吵吵著要去彈劾鄭貴妃的時候,萬歷那兒也聽到了消息。
這事兒宮里傳的沸沸揚揚的早就到處都是了,萬歷都不用刻意打探就能知道了。
“你最近這是怎么了?”
“怎就非得和太子過不去。”
“你以往也沒那么不懂事啊。”
以往,鄭貴妃也沒少給西李出謀劃策。
誰知這次會鬧的如此沸沸揚揚的。
要不是她實在想不出,這樣做于西李的好處在哪兒,她都懷疑這是西李故意散播出去的了。
“陛下。”
“臣妾真沒有。”
“西李她是來找過臣妾,臣妾倒是勸了他幾句。”
“估計是她想多了吧。”
正說著,祁生海走了進來。
“皇爺,西李上吊了。”
聽罷,鄭貴妃猛然起身。
要是西李死了,那她這罪名可就坐實了。
這女人是不沒腦子。
外面傳言都鬧成那樣了,她還偏要繼續鬧這事。
這除了讓朱常洛更厭惡她還有什么用。
“西李上吊的繩子不知怎么就變成了死結。”
“等被內侍放下來時人已經不行了。”
“找了太醫院的太醫看了也沒什么用。”
祁生海隨后補充的一句,都讓鄭貴妃想親自過去錘那女人了。
一哭二鬧三上吊這不是女人的慣用伎倆嗎?
這么點兒事情都辦不好活該被吊死。
她死也就死了。
可她這么一死,不就坐實了外面的流言,讓外面那群人把矛頭集中到她這里來了嗎?
她好不容易才從梃擊案中脫身,怎就又碰上了這種倒霉事。
這讓她上哪說理去。
“陛下,這真不是臣妾做的。”
西李死了,她可落不到任何好處。
又何必要去做這些。
萬歷是責怪鄭貴妃,但他對鄭貴妃遠超朱常洛對西李。
就算是鄭貴妃真的有錯,他也仍愿替鄭貴妃去掩護。
“你先去慈慶宮看看。”
“有需要操辦的幫忙辦一下。”
外面那些流言,自沒辦法一一解釋。
解釋多了反而會越描越黑。
只有這樣什么都不做,只默默做了必要之事,才能讓個中流言不攻自破。
鄭貴妃也能理解,當即應道:“臣妾這就去。”
到了慈慶宮。
西李已被放到了床上。
朱常洛坐在旁邊一言不發。
這畢竟是寵了這么多年的女人,突然間陰陽兩隔難免會有所痛心。
“父親。”
“當前這么熱的天氣得先讓西李姨娘入土為安了。”
朱常洛為西李心痛那是人之常情,但若沉迷于其中太久少不了會走入走火入魔的墻角的。
到時候,少不了會怪怨是因他才造成了這一切。
若是再追究出他在里面所扮演的形象,那這事兒會更難以解決。
因而,當務之急還是要盡早讓此事塵埃落定。
正說著,鄭貴妃哭哭啼啼進門。
“你怎這么傻。”
“怎能說走就走了呢。”
進了門后,便趴在西李身上放聲大哭起來。
朱常洛也知大局在哪兒。
見到鄭貴妃,隨之起身站起。
朱由校則上前,勸道:“鄭奶奶不用太傷心了。”
不用可不是別。
還沒說完的后半句,那就靠自己領悟去了。
鄭貴妃一抹眼淚,道:“外面那些傳言都是有人亂傳的,我可沒讓西李去干這事。”
“鄭奶奶不用說了,我和父親都清楚。”
“我真沒這樣說過。”
“對對對,是沒說過。”
朱由校連連點頭以示認可。
可這樣的認可,明顯就是敷衍。
“我真沒有...”
鄭貴妃話到一半像想明白什么,隨即拂袖道:“愛信不信!”
他們信不信倒沒什么。
這不是她著急讓人相信嗎。
眼瞧鄭貴妃氣急敗壞落于下風,旁邊的朱常洛這才站了出來。
“你這孩子怎又惹你鄭奶奶生氣了。”
“鄭姨娘,由校他就是個孩子,鄭姨娘別和他一般見識。”
朱常洛好似是批評朱由校,但唱紅臉的意思早就噴涌而出了。
“好,好...”
“好得很。”
“我今日就不該來。”
鄭貴妃什么都還沒說,便受了一大堆氣。
這要再繼續待下去,也就只剩自棄其辱了。
話落,鄭貴妃扭頭就走。
在鄭貴妃走了后,朱常洛隨即便道:“吩咐下去,停靈七日后發喪。”
“孤這就去上奏。”
如何發怎么發,這都需要上旨應允。
見到鄭貴妃,朱常洛估計也想明白了。
西李死已經死了。
有鄭貴妃這女人在,他將來所要面臨的考驗還很多。
倘若遲遲不能自拔,錯失了很多機遇不說,少不了還會讓自己陷于險境。
就在朱常洛奏章剛送過去不久,大臣們的奏章便已經都到了。
這些人大部分都是罵鄭貴妃。
文人罵人一向高明,即便全文沒一個臟字,卻也能把你抨擊的體無完膚。
在這些人的筆下,鄭貴妃啞然就成了妲己褒姒之類的人呢。
而妲己褒姒之類為何能夠誕生,還不是因為君王昏庸無道嗎?
萬歷擺爛這么多年,他倒也不在乎這些。
倒是鄭貴妃。
瞧著這些抨擊她的奏章,哭的梨花帶雨的妝都花了。
“陛下。”
“臣妾真的什么都沒說過,臣妾就是覺著和西李有緣。”
“平日與她走動近了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