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因為賠償金問題，會令全智嫻遭到公司的封殺、或者是雪藏，那么陳俊的酒廠就完蛋了。

他可不愿看到代言人被廢掉。

“錢我可以先借給你，你只管打官司。”

全智嫻渾身一震，驚喜道：“真的嗎？陳理事，那可是十個億，短期內我還不上的。”

“不要緊。”陳俊擺著手，“為了人間還有正義在，為了你這個搖錢……咳咳，小妹妹，我什么都愿意做。”

“謝謝哥！”

全智嫻萬分感動，甚至換了稱呼。

——在半島這邊，哥可不是隨便叫的，至少也得是關系相當親近的人。

“你等會兒。”陳俊微微一笑，開始打電話。

他的第一個電話，是給這丫頭買了碗醒酒湯。

因為半島盛產酒鬼，醒酒湯就被做成了產業鏈，而且還做得花樣翻新：有豬骨的，牛肉的，隨便哪里都能買得到，方便得很。

此人竟如此細膩？

全智嫻默默地看著他，心里更感動。

陳俊的第二個電話，打給了社團的趙律師。

大概過了半個鐘頭左右，她剛吃完醒酒湯，衣冠楚楚的老趙就走進門來。

“陳理事你找我？”

趙律師一轉臉，忽然看見病床上那張熟悉的面孔，不禁愣住。

陳俊道：“對，你沒看錯，咱們這次的業務，就是關于大名鼎鼎的全智嫻小姐。”

“看來難度不小啊。”趙律師很快恢復情緒，估摸著說道。

“趙律師好，麻煩您了，請您費心。”全智嫻很懂禮節，沒有什么明星的架子。

趙律師點點頭，也報以笑容，又將注意力放在陳俊身上。

陳俊用最快的速度將事情復述了一遍。

“嗯。”

趙律師翻弄著全智嫻的手機，也看到了那些證據：“大面上沒問題，我應該能搞定，但違約金恐怕是少不了的，該賠還得賠。”

“官司能拿下來就好，只要能解約，錢的方面都好辦。”

陳俊轉過眼睛，發現她的眸子亮晶晶的。現在全智嫻只求盡快脫離苦海，一天都不愿在公司耗下去。

“陳理事，解約也不一定非得撕破臉，或許還有別的法子。”趙律師想了想，又補充一句。

“哦？怎么講？”

“我們兩家可以先談談，最好能私底下解決。如果真的鬧到法庭上，打官司再拖個一年半載，這對全小姐的事業會造成致命打擊。”

“我同意，那就先談談看。”陳俊現在怕的就是這個，“智嫻，你們老板叫什么來著？”

“不用找老板，可以直接跟我的經紀人談。”

陳俊道：“奇怪了，為什么？”

全智嫻解釋道：“我的合約其實在鄭勛拓手里。那會是1997年，公司才成立不久，他是離開老東家，帶著藝人們轉投過去的，帶走的人也包括我在內。”

“也就是說，他才是甲方，只要搞定他就行？”

“嗯。”

陳俊道：“原來是這樣。”

全智嫻露出畏懼之色：“從昨晚到現在，鄭勛拓給我打過很多電話，但我不敢回。”

“你睡覺的時候我也聽見手機震動了，一陣一陣的。”陳俊安慰道，“別害怕，等你掛完這瓶水，咱們就去約姓鄭的見面。”

……

鐘路區，某個高檔餐廳。

鄭勛拓停好車，在外面伸頭看了一眼，心情很復雜。

昨晚的投資人被揍了，揍人的是莫名其妙冒出來的廣告商，在出事之前，他們兩家甚至都沒見過面。廣告商不但截了投資人的胡，把全智嫻給搶走了，而且還放話要跟自己“談談心”，這都什么亂七八糟的？

說起陳俊來，鄭勛拓可謂記憶猶新。

此人的排場十分闊綽，身后總跟著一大堆保鏢，感覺不像個正經的生意人，倒是有些江湖大哥的氣質。

但現在他可沒空耽誤，還是先把全智嫻帶回去最要緊。

至于對方葫蘆里賣的什么藥，那都可以談，你總不能扣著人不放吧？

停好車，鄭勛拓去前臺問了位置，然后便往樓上走，進入三層的包間。

這個包間既無酒水也無菜品，顯然沒打算留飯。

只見陳俊沖門坐著，全智嫻緊緊地挨著他，也不知從哪搞了個墨鏡，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勢。旁邊還有位穿西服的陌生男子。

鄭勛拓狠狠地用眼神剜著全智嫻，進門后很講禮貌，先給陳俊鞠了一躬。

陳俊懶得搭理他，沒吱聲。

那個陌生人卻搶先站了起來。

“鄭先生，自我介紹一下，我姓趙，趙明熙，是一名律師。”

這個職業瞬間引起了鄭勛拓的警惕。

果然！

下面趙律師道：“我們今天約你見面，是本著友好的態度，想商談一下關于全智嫻小姐解約的事宜。”

腦子里轟隆一聲。

“解約？”

鄭勛拓被這個消息震懵了，好容易才把憤怒的情緒壓住：“開什么玩笑，今天是愚人節？”

“時間就是金錢，我可沒空跟你開玩笑。”

趙律師道：“鄭先生，你涉嫌辱罵并虐待全小姐，甚至還有限制人身自由的不法行為，我們提出的訴求完全合理。”

“你胡說！我什么時候虐待過她？”

“還想抵賴？全小姐，你給他看看。”

全智嫻一聲不吭，將左手的手腕沖著鄭勛拓展示起來。

——她的手腕確實有青紫的現象，是鄭勛拓強迫她陪酒時，通過拉扯留下的。

鄭勛拓可不笨，馬上否認：“身上青一塊就算虐待？要是她自己不小心碰的呢？”

“好。”

趙律師道：“我自然有辦法對上述的言論負責，一條一條地跟你辨清楚，也可以提供相應的證據。”

“哼哼。”鄭勛拓冷笑著，“滿嘴的瘋話，現在的律師都怎么了？有證據你就拿出來啊！”

趙律師立刻取出全智嫻的手機，開始播放各種錄音。

他的操作很專業，為了防止鄭勛拓狗急跳墻，還機警地向后退了兩步，保持安全距離。

那些聲音的確是自己的，鄭勛拓不禁臉色大變。

萬萬沒想到，全丫頭居然真留了證據！

“在法庭上，偷錄的文件可以當做‘證據’使用，但不能當做‘直接證據’使用吧？”

“有點意思。”

趙律師噗嗤一笑：“我倒是小看你了，竟然還略懂法律。前面早就說過，咱們是本著友好的態度來協商的，可你非得撕破臉。鄭先生，這里先不提法庭采納不采納，如果錄音傳到媒體的耳中，被公布出來，想想看，屆時你還能否保住自己的名聲和工作？”

“……”

鄭勛拓整個人僵住，已經說不出話。

下面趙律師乘勝追擊，又開始展示全智嫻偷拍過的那些陪酒的照片。

“鄭先生，錄音你不服無所謂，我還有照片呢。看看，里面有好多大人物啊，連我這孤陋寡聞的小律師都認識好幾個，他們要是知道自己出現在報紙上，而且有圖為證……你想想后果……”

一旦看到照片，鄭勛拓就崩潰了。

他的臉上失去血色，冷汗啪啪往下掉。

有些人是惹不起的，否則你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自己遭殃也就罷了，連帶著公司也會招來天大的災禍。

對于這樣的結局，鄭勛拓根本無法承受。

“趙律師，請允許我回避一下，出去給公司打個電話。”

“請，你們慢慢談！”

趙律師不禁露出勝利的笑容。